“嗳!小姑娘闹脾气而已,大家都理解的。”
掌柜脸上起了笑,亲自招呼着宫郁笙几个先上楼。
多罗见了就不干了。
“等等!你不准上去!”
多罗冲到宫郁笙的前头抬手就拦,要走也是宫郁笙走。要她走,没门!
陌泽北箫这下彻底沉了脸,上前就将多罗给扯了过来,八宝趁机就带着人先上了楼,宫郁笙有些担心回头看了一眼。
陌泽北箫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也抬起头,宫郁笙看懂了那眼神,默默上去了。
见人上楼,陌泽北箫叹了口气,“多罗,这是真的不适合带上你。而且你独自一个人偷跑出来,你爹肯定要担心的,你就忍心看着你爹这么大年纪还要为此操心吗?”
“多罗,你也该学会长大了。”
一声叹息,这话是那么熟悉。曾几何时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对她说过,可是她当时理都没有理会。
现在陌泽北箫对她说,她竟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我不要,不要长大……多罗只是想要跟着箫哥哥呀……”
多罗蹲下来坐在楼梯口上,缩成一团叫人好不可怜。
“等箫哥哥回来,多罗一样可以跟着箫哥哥的。”
陌泽北箫也跟着蹲下来,他摸了摸多罗的头像是安抚。
多罗却忽然挥手打掉了陌泽北箫的手,她自己反应过来也是一愣,“对不起,箫哥哥,我不是……”
“没关系。”
“我只是不太喜欢箫哥哥这样,总觉得箫哥哥还是拿多罗当小孩子似的。”
“多罗这样闹难道就觉得像是一个大人该有的样子吗?”
“可是……”
“回去吧,多罗。”
多罗忽然就沉默了下来。
就在陌泽北箫以为多罗会妥协的时候,多罗忽然站起身,抽出一旁温岭腰间的佩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不走!我就是不走!”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陌泽北箫都来不及反应,况且他也没想过多罗会如此烈性。
第六十四章难民
温岭气结,“把剑还给我!”
这人第几次抢自己的剑了?
“我不还!不让我留下我就不还!”
生怕陌泽北箫不相信,那刀刃近了几寸,俨然就要划破流血了。
这熟悉的场面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头一回温岭和陌泽北箫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当初在驿站的时候为了让苏凉就范,宫郁笙不就是拿着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吗?
夜里清冷,宫郁笙坐在床边,小檀收拾着包袱里的衣裳。
“少爷说青州的气候变幻无常,这回真是薄衣厚衣全都带了齐全。”
宫郁笙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姑娘是不是还在想多罗郡主的事情?”
宫郁笙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这么明显吗?
不过她倒是不担心,多罗留不留下来其实对她影响不大,她此去青州本就不是为了和陌泽北箫谈情说爱的。
说起来,盛丰的北边是宫郁笙从未踏足的地方,当初就算进了茗月坊,她也从未想过要去青州一带。
那里甚至比一般的南方贫瘠一带还要荒芜,最叫人害怕是还是它变幻无常的气候。
这会儿该有入冬的寒凉了,可是在青州却爆发了大规模的旱灾,北边一带全都不能幸免。
蝗虫群起而动,暴民伤人,就算是陌泽北箫也不得不慎重处理。而在这之外还要查察当年的事情,宫郁笙自问陌泽北箫也不是神,是人就有精力不济的时候,所以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来得稳妥。
“我一定要和她住一间吗?真的没有多的一间房?”
“你若是不愿……”
“愿!愿!宫姐姐那么好,一定不会嫌弃我的。”
说着宫郁笙的屋门便被小檀打开,多罗不情不愿地走进来,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她的身后是陌泽北箫。
要她和多罗住一间……
“真的没有再多余的一间吗?”宫郁笙开口。
多罗像是炸了毛的野猫倏地跳起来,“宫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本郡主吗?”
“多罗!”陌泽北箫的眼神透着警告,多罗立时又耷拉下来,“是,是多罗。”
宫郁笙见此轻笑,“看来是没有了,这床铺还算宽敞,若是多罗不嫌弃自然是可以挤一挤,可是小檀她……”
小檀立时摇摇头,“不要紧的,小檀本就是下人,晚上的时候打个地铺就行了。”
这一晚宫郁笙睡得并不安稳,她从不习惯跟人睡在一张榻上。。
若是自己喜欢的人也罢,偏偏是多罗。
她仰面躺在外侧,闭着眼睛感受到里侧的人时不时地翻滚着身子。
原来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睡不着。
第二日上路的时候宫郁笙和多罗的精神都不太好,靠在车壁上打着盹儿。
马车稳稳地向前行径着,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一阵的哭喊还有痛苦的叫声,她蹙了蹙眉,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竟躺在陌泽北箫的怀里。
“醒了?”
陌泽北箫低头,他的手一直垫在宫郁笙的后脑充当她的枕头,此时不着痕迹地收回。
“恩,外面发生什么了?”
不等陌泽北箫说话,另一边的多罗正异样地看着宫郁笙,那眼里有惊讶、嫉妒、委屈、难过……
宫郁笙瞥过脸没有理会。
她轻轻掀开车窗上的纱帘露出一丝缝隙,刚刚往外看就发现一双浑浊的眼睛正盯着她。
她惊得差点儿将手里的东西扔了出去,她发现那个人似乎也被吓了一跳,原本就蜡黄没有血色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他佝偻着腰,身上的衣裳破烂不堪,就像是行将就死的人。
“是难民?”
“陌泽北箫点了点头。
他们上路不过几日,已经能在这里看到难民了,那青州的情况恐怕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差。
或许是沉重的气氛叫人不舒服,马车驾得飞快,好似要赶紧逃离这里一般。
越是往北边,这样的难民见得越多,他们的样子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就像是一只爬虫一般苟延残喘地活在这个世上。
“停下,快停下!”多罗不知怎么忽然大叫起来,她掀起车帘冲着马车夫大喊。
马车夫一惊,手中的鞭子一抖,马儿非但没有停还冲前面跑了一段,等马车夫回过神才勒住了缰绳。
还未见马车停稳多罗便受不了似的跳下了车,宫郁笙和陌泽北箫面面相觑。
“我也下车透透气。”
宫郁笙下车的时候发现多罗就在那片灌木丛旁站着呼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