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罗冷哼一声,“你倒是聪明,聪明还不是被抓了!”
回想起自己被人给骗了还是宫郁笙救了她,心里的火儿就没地方冒。
正愁着呢,这人就送上门来给她出气来了。
“不得了了!少爷,不得了!”
八宝飞快地跑回来,脸上满是汗水一个劲儿的喊。
“发生了何事?”
“这群家伙恐怕是那个山头的贼头头吧,这贼窝里可有好些石粮食呢!而且是官粮!”
一听是官粮,众人顿时将目光转向那个贼头子老大。
“你们劫了官粮?”
陌泽北箫的目光很是深沉,带着寒气。
“没有没有,那也不算是劫的,是我们老大带我们偷的。”小喽啰们道。
“偷的?如何偷?”
那小喽啰挠挠后脑勺,“我之前是在衙门当守门的,所以就……”
“你们偷的是衙门粮仓里的陈粮?”
“对。这不是青州闹灾了嘛,我们这里隔得也不远,所以老大就建议我们这回干票大的,我们有了粮食,不怕那些人不听咱们的。”
陌泽北箫忽然笑出声,“你们倒是胆子大。”
“那可不,我们都是过命的兄弟,老大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既然是官粮,陌泽北箫就没有放着不管的道理。
他先是让府兵们将官粮分批装上马,又让许骧带着自己的印鉴送这批官粮到最近的州城去,当然顺带的还有这些山贼们。
或许是经历这一次的事情多罗显得沉默许多,再遇到难民的时候她也没再提之前的那种要求,只不过看到那些人的时候还是心存不忍。
她不愿面对宫郁笙,却还是固执地留在了马车上,陌泽北箫曾提起过让她随着许骧到附近的州城再让州府尹派人将她送回京城去,多罗拒绝了。
青州城门大开,里面极为萧索。若是冲着远方望去,还能看到天上密密麻麻飞着的蝗虫。
难怪青州已经是赤地千里了。
城门口通常都要设立几个守门郎官,此时的青州城门却只有两个人站在门口。
一个年纪稍大些,一个稍轻。年纪轻的搀着年长的,模样相似,像是一对父子。
“父亲,回去吧。”
“昭儿先回吧,我还想站一会儿。”
“父亲,看这光景恐怕今日不会来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这天还没有黑,万一来了呢?”
“可是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父亲,朝廷恐怕不会管我们这里的死活了!”
孔昭脸上透着失望还有怒气,可是父亲的执拗却叫他无可奈何。
“昭儿,你不明白。”老父亲叹了一口气,却还是站定不动。
不明白?我究竟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就是太明白了,才会劝您呐!父亲!
孔昭在心里呐喊可是却不能真的喊出声来,他明白父亲的期盼,可这期盼也太漫长了,真的是太漫长了。
“父亲,你……”孔昭还想劝说却见自家父亲呆呆地,眼眶却涌出了泪水,他心里咯噔一声,“父亲你怎么了?父亲你别吓昭儿啊!”
“来了,终于来了……”孔筑眼里淌着泪花,嘴角却向上弯起,他是喜极而泣啊!
陌泽北箫的马车出现在孔筑视野的尽头,他看着马车由远及近最后在自己面前停下,他已经收拾好了心情郑重地叩首。
“下官青州府尹孔筑,携小儿孔昭见过大人!”
父子两个几乎是五体投地跪在地上,无比的虔诚。
宫郁笙下车时一顿,微微侧过身子避开这一礼,可是到底还是叫孔筑父子发现了端倪。
因为他们看到的是一双绣花鞋。
怎么会是一双绣花鞋?难道来的人并不是他们认为的人吗?
孔昭当先抬起头,在触及到宫郁笙的面容时浑身一震,他从没有见过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即便是在这荒芜的天地里也会觉得不失颜色。
“昭儿!”
孔筑在身侧轻声低喝,孔昭连忙收回视线耳根通红。
他竟然盯着一个姑娘家看出了神,也不知道这位姑娘会不会觉得自己太孟浪,这般想着孔昭又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一回却是看到了下车来的多罗。
比起宫郁笙,多罗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稚气。
这青州自闹灾以来只有出的没有进的,这接连几个月了别说是人,就是老鼠也没有见几只,怎么会突然来两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呢?
第六十七章孔筑与孔昭
“孔大人,请起吧。”
低沉的嗓音透着一股威严,这是男子的声音。
孔昭再次抬头,这才看到最后从马车上下来的陌泽北箫,他不认识陌泽北箫为何人,倒是身边的父亲身子颤抖起来,语气很是激动。
“王爷,是辞王爷吗?”孔筑有些不敢置信。
他很早便上奏折子给京城,可是接连几个月没有一个回音。终于他接到了回报说是不日将会有人会去青州处理此事,他万万想不到来的人竟是大名鼎鼎的辞王。
孔筑乃进士出身,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陌泽北箫的时候还是他即将来青州上任的时候,那会儿的他是那么的意气风发。
可是如今他已经老态龙钟了,反观陌泽北箫似乎与当年的模样并无两样。
“大人,请起。”
陌泽北箫再次道。
孔昭也反应过来连忙道谢扶着自家父亲起身,眼神不着痕迹地瞥向了他们马车后方。
没有粮车,什么也没有。
宫郁笙和多罗跟在后面,她发现一路走过来,青州城安静地有些异,别说街上没有人,就是有些屋子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人的烟火气。
正如此想着进了府衙的大院子里这才陡然看到不少人窝在院子里,那些人看着他们走进来眼皮子都没有掀一下,一个个捧着手里的碗等着。
院子里有几个小厮忙前忙后的,像是在……煮饭?
这里之所以用上一个问句也是因为宫郁笙瞧着那小厮放入锅里的东西实在是不像是人吃的,可是偏偏他拿起汤勺搅合搅合脸上泛着的都是渴望的眼神。
只到人小腿处的麻袋被绳子困得死紧,小厮解开用手抓了一把,宫郁笙瞧着那东西呈黄褐色,细细的小小的,说是米肯定不是,更不是麦粒,倒像是给牲口吃的麸料。
旁边还散落了一些小石块,不是天然形成的,边缘粗糙尖锐像是从大石块上敲打下来的。石块被磨成粉灰白灰白的和那些个麸料混在一起全都倒进了锅里。
石灰很快就混在了热水中,可是却不会融化在水里,眼见清澈的水变得浑浊,宫郁笙顿时有些反胃。
“孔大人,这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