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现在都这个地步了，您的难道还要保着那个质子？现在能够压下朝堂纷争的唯一的方法就是抓紧时间，马上发动对仓国的战争。皇上，我们难道不应该……”
“够了。这件事……让朕再想想。再想想。”
是啊，这样的情况，唯有转移所有人的视线，并且确保对仓国发动的战争是正确的，结果是胜利的，才能保得顾子野的皇位安稳。
南白慢慢地笑了，是，没错，就是这样了。
太阳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感。最近一直都是这样，南白低下头，放轻了呼吸，抬手揉着额角，这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公子。”明月端着茶盘：“您怎么在这儿？”
“……我，我也是刚到了不久，”说出这句话，南白自己都想笑，现在骗人都不学着找个好一点儿借口：“给我吧。我端出去。”
“……公子，”明月的脸色有点奇怪，外面贤王的声音明明刚刚响起过：“贤王殿下……还在外面。”
“……”南白眨了眨眼睛，明月觉得他的脸色好像变得更苍白了。“哦……那，那你去吧。”
“……是。”
南白看着自己的手掌，纤瘦的，冰冷的，骨节突出，淡青色的脉络隐隐可见，有点儿不近人情的味道。
“微臣告退。”
隐约听到这一句，南白眨眨眼睛，打起精神来。轻轻敲了敲屏风框。
“皇上，”明月轻声提醒着：“公子来了。”
“让他进来。”
“是。”
南白走近顾子野，那人正撑着额头，强撑着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南白笑笑：“我来的时候，贤王刚走。”
“嗯。”顾子野点点头，拍了拍腿：“过来。”南白乖顺的过去，靠在顾子野怀里。
顾子野收紧了手臂，轻轻地吻着南白的耳朵，声音喃喃的：“南白……”
“嗯，”南白轻声应着他：“我在呢。”
“……他们，”顾子野的声音好像有点儿哽咽：“他们说我，说我不是……”
“别管他们。”南白打断顾子野的话，抱着顾子野的脖子：“子野，你别担心了，放心吧，所有的事，以后都会好的。”
“真的吗？”顾子野的眼睛里好像含着泪：“南白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南白把脸贴在顾子野的脸颊上，脸贴脸的给他传递安全感：“放心吧，别害怕，放宽心，嗯？”
“你会陪着我的，对吧？”顾子野看着南白，声音清浅：“会吧？”
“会，肯定会的。”南白笑笑：“别担心了，好好休息。乖。”
顾子野笑着把头埋进南白的怀里，拱了半天，又停下来，半响，说了一句：“南白，我们走吧。”
“……”南白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开口：“好啊。”
“皇上！”
两个人之间的温馨被一个匆匆跑进来的小宫女打破。
“出了何事？！”顾子野下意识的搂紧了南白。南白在顾子野背上轻轻地拍着。
“皇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生了！”
“什么？！”
“不是说还有一个多月么，怎么现在就生了！”顾子野一路匆匆，不停询问。
“奴婢也不知道，皇后娘娘今天像往常一样喝了药，突然就腹痛不止，羊水就破了……奴婢……”
南白跟在顾子野身后，手被他紧紧握在掌心，看他严肃的侧脸，南白没说什么，只是也握紧了他的手。
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一盆盆血水端出来，一盆盆还冒着热气的水盆又端进去。宫女、产婆，包括太医，都是一脸的焦急。
“到底出了什么事！”顾子野揪住胡太医的衣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要保重皇后和腹中的皇子！”
“皇上恕罪！”胡太医身上溅着血，被顾子野扔在地上瑟瑟发抖：“皇后娘娘是误饮了催产药，所以，所以才……”
“催产药……”顾子野浑身发抖：“皇后月份已大，谁给她开的催产药方！”
“微臣不知！”
“你……”
“子野，”南白上前，按住了顾子野的胳膊：“先让胡太医进去照看着吧，别耽误了皇后和龙子。”
顾子野喉头滚了滚：“滚进去！要是皇后和皇子出了丁点差错，朕要了你的命！”
“是！”胡太医脚步踉跄的进了内室。
“没事的，你放心，”南白紧紧握着顾子野的手——他的掌心里全是汗，而且在发抖。
林炫之的惨叫声不断地透过厚重的围帘传进两人的耳朵。从未见过生子场面的两人一时间都相对无话，只有双手紧握。
第一百一十五章生子（下）
“幸好你是南白。”
顾子野突然地这么一句让南白没反应过来：“什么？”
“幸好你是南白。”顾子野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握紧了南白的手。
“什么意思？”
“若你是女子，免不了要受这生子之苦，”顾子野的拇指摩挲着南白的手背，看着上面突出的脉络和筋骨，轻声说：“我舍不得……就算是为了我，我也舍不得。”
南白反手握住了顾子野的拇指，笑了笑：“若我真是女子，大概我们之间，会轻松不少。”
顾子野愣住了。
“好了，”南白拍了拍顾子野的手背：“我随便说的，你别多想。”
内室里还在进行着接生的逐项事宜，顾子野和南白握着手安安静静的等着最后的结果。
“要是林炫之死了，怎么办？”
“国葬。”顾子野看着室内的方向。林炫之已经不怎么喊疼了，许是累极，许是舒服了些，也可能……是力竭的结果。
“事情发展到现在，你想怎么办？”南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声询问。
“能怎么办，”顾子野的声音古井无波：“我心里知道，但是没有证据。……她做事，找不到证据。”
“哇哇哇——”
顾子野和南白同时站了起来。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产婆抱着一个头脸上还粘着些许血迹的小娃娃出来：“皇后娘娘生了个皇子！”
“太好了。”南白笑了，上前接过产婆手里的娃娃：“子野你看，孩子随他娘，长得漂亮极了。”
“皇后如何了？”
“皇后娘娘……”
“不好了不好了！”正说着，一个小宫女手上沾满了血冲出来：“皇后娘娘血崩了！”
顾子野和南白一下子惊住了。下一个瞬间，两个人就进了产房。
“参见皇上。”
“都起来！”顾子野大声吼道：“都跪着做什么！看着皇后死吗！”
“子野……”南白扯了扯顾子野的衣角：“你看看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