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擒龙大笑一声:“好,林一飞,林一飞……”笑声中一带金玉姝,眨眼间没入了幽暗的门中。
林一飞真地已经来了。
他吃了两碗米饭,喝了三小杯酒,然后就躺在了床上,微微闭上了双眼。武宫龙平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响起,可是他想了许久,还是想不出丝毫办法来。
在国际刑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中,他没有高凌风那股威猛、霸气,缺少雷大钟的那份从容、洒脱;也没有罗车河的足智多谋。可是他沉着、冷静,许多不可能的事反而给他想出办法来。
可是这一次,无论他怎么想,却还是没有一丝头绪。
在这孤悬海外的神魔岛上,他没有战友,没有伙伴;他对岛上的一切一无所知;更为严重的是,他手中甚至没有一件可堪一用的武器。他的双臂虽然名震天下,但若真要凭此在这神魔岛上与敌人周旋,那还不如自己将这双臂砍了去。
他唯一明白的一点是,大和魂留给他的时间已不多,不博,他可能就永远不会再有机会,博,说不定还能让他找到一丝机会。
——只要能够找到神魔“S——6”的控制中枢将之摧毁,或是想办法将它引爆,他的这一生虽然如流星一样短暂,但已可无悔。
至于父亲,他相信只要他一动,父亲就会知道怎么做的。
要让这一切一遍遍在记中梳过,只怕比用针扎在心中还要难受,但林一飞还是在仔细地思虑着每一个细节,他在想:
这些守卫“樱花二十六”的武士手中虽然没有枪,但他们一定将武器藏在了屋中的某个地方……
这些武士所站的位置,彼此之间的距离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他能不能将他们彻底解决?如果走露了风声,他还会有多大机会?
从“樱花二十六”到山顶需要十几分钟,从山顶下到谷底时间还要长些,但这已是此去圣殿最短的路径,他应不应该顺着这条路走下去?
金玉姝一定早已到了大和圣殿,也肯定将父亲的话告诉了苏擒龙,苏擒龙究竟会有什么反应?
金玉姝今晚是不是还会回到这“樱花二十六”,如果回来会在什么时候,他是该等到她回来连她一起解决,还是乘她未在抢先动手?
……
可是他想了许久,最后都幻化成了圣殿那高耸的建筑,他心中痛苦地低低呻吟了一声,他对那里一无所知,那里除了一个苏擒龙,还有那些从血与泪、拼与杀中闯过来的大和魂武士,那神魔“S——6”既是大和魂手中的王牌,也不知加了多少防护,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一个输光了最后一文钱的赌徒在作最后无望的挣扎,他心中简直连半分把握都没有。
可是人的一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你明明知道此路不通,却还是一定要走下去,因为除此而外你再无他途,而停下、后退同样是死路一条。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睁开眼睛,房间的门蓦地开了,一团黑影呼地向他飞来,他伸手一挡一接,触手之间,已知道了手中的包裹里是什么东西,心中一愣一喜,就在这时,“跟我来!”,这冰冷之极却让他心中一暖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他出了“樱花二十六”,越过几块草坪,穿过几条小路,扑入了与“樱花二十六”相隔不远的一栋别墅中。那别墅宽大的客厅里靠墙的一排柜子已经移开,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来,林一飞一低头,跟着前面的人影钻了进去。
这地道的出口竟然就在大和圣殿外面。
幽暗的灯光下,身后的洞口已经消失不见,只留在那仍在风中摇摆的一片花草。那个带路的黑衣人也没有了踪影,只有他的话犹在耳边飘荡:“我们只有这么多人,我们面对的都是魔鬼,可是前面的路依然要走,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剩下的已只有靠你自己了。”
林一飞已隐隐猜出了这个人的身份,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无论有多么邪恶,却都只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毕竟这个世上,更多的人需要的是和平,是一份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生活。
日本这些年的军国主义愈演愈烈,甚嚣尘上,那也只不过是个别人野心不死,更多的人却犹记得曾经有过的惨痛,他们已不愿再蹈覆辙,但只要有大和魂在,他们就会永远处在风口浪尖。
他们已恨透了军国主义,恨透了大和魂,与大和魂的斗争,他们从来就没有停歇过。
这个人能在神魔岛这样的地方潜伏下来,所作的努力、所付出的代价常人又怎能想象,若不是事情已迫在眉睫,他又怎会铤而走险?
他当然也知道这个人之所以要将他带到这里来,一定是要用他牵制住苏擒龙,吸引住这圣殿中的主力,但所做的一切一定与自己殊途同归,就算是被别人当成棋子,林一飞的心中还是充满感激。
因为他本就是要到这里来的,如果没有这个人,他付出的只有更多。
他最后看了一眼,圣殿高大的建筑就象一头巨兽拦在他的面前,他已辨清了方位,他要到达那三间平房,这圣殿已无可躲避。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大步冲了出去。
门楼边的两名守卫的身子才刚刚着地,他已站在圣殿的大堂正中。
他曾经那么热爱生命,在他漫长的追捕路上,只要不到万不得已,即使逃犯罪大恶极,他也不会痛下杀手。可是此刻,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已那么渺小,生生死死,他都已经不再放在心上。
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冲破这黑暗,撕裂这圣殿,把那三间平房下面的东西彻底摧毁。
他已不再用他的双臂,他要尽可能地节省自己的体力。
他手中的包足有四五十斤,里面储存了他现在需要的各种武器。
他左手的枪在喷射着火焰,右手已抓了把“弹指惊雷”,食指连弹,那些凝聚了现代科技、宛若弹珠的小东西就象流星一样飘了出去。
他就在这从不停歇的爆炸声中从一扇小门钻了进去。
转瞬间他已连过五扇门,他的体能已达到极限,脚下的空气仿佛也在跟着他流动,可是他却突然停住了。
明灭的灯火中,他突然发现所站的房间竟跟刚才经过的那间完全一样。
这圣殿再大,以他的速度,也应该已到尽头,可是他的感觉中,前面的路似乎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