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飞去一把剑,暗哑着嗓音沉沉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小心一点。”
手下接过剑,有些不知所措。
“爷,这是您的佩剑,属下不能……”
“……去吧。”
看了看闭眼的主子,手下犹豫再三,还是拿着那把沉重的剑走了。
于是,偌大的大堂中央只有一个身披华服却嘴染血色的男人独坐。
阿宁压抑着心中呼之欲出的冲动,探了一半头出去。
她要看看。
她要确认,这人是不是她所以为的那个人。
谁想只挪动了一寸,眼前银光一闪而过,阿宁鬓角的碎发从中间断了。
猛地回头,并立插在墙上的,竟是三根精致的银针。
很是眼熟的玩意儿。
这东西曾经伤过她,让她不得不被抓回去。
但也在钢刀下救过她的命。
……真的是他,怀王原千朔。
“既然已经暴露了,两位还是请现身吧,何必躲躲藏藏呢?”
阿舍紧张的拽住阿宁的袖子,用眼神询问“我们该怎么办?”
阿宁回握他的一只手,安抚的捏了捏。
她没有立马带着阿舍出去,而是问:“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们的?刚才么?”
怀王哼笑了声,道:“何止。”
语气有些洋洋自得。
他虽然受了伤,但是内力八九成都在,里面那么明显的呼吸声,他怎么可能没发现?
只不过知道两人没什么威胁,一开始才没出声。
阿宁都没关注怀王为何大半夜受了伤来到这里,只是呼气声越来越重。
想到那些无辜惨死的虞山村村民,她手里的刀柄紧了又紧,但一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心却瞬间软了。
她知道自己太自私,她应该毫不犹豫的出去杀了怀王给村民们报仇。
但她犹豫了,心软了,阿宁告诉自己,给他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先问清楚事情的始末,确定真相。
若真是他做的,即使再艰难,她也要提刀杀了怀王,祭奠一村无辜的冤魂。
否则,她怎么对得起倾心以待的虞氏老夫妻?
怎么对得起给予她全部信任的阿舍?
可若不是怀王做的……
阿宁蓦地愣住了,若不是他……她要如何?
被丢弃在魔狱中几经生死,绝望求生的一切,至今历历在目。
原千朔根本不是她师父,他那么残忍无情的对待她。
难道她还要继续一厢情愿下去么?
这时,被阿舍推了一把,阿宁才恍然回神。
“想什么呢?你快听,又有一队人马进来了,貌似数量还不少。”
阿舍有些紧张的问:“我们要出去么?”
阿宁竖起中指,给了他一个噤声的指使。
然后俯耳过去。
进来的人的确不少,听整齐的步伐声和衣物的摩擦声。
应该是官兵。
不过,怎么会有官兵?
阿宁心下猜测,难道是来接怀王的?
“怀王殿下,可真是让本将军好找啊――”
赤峰?
阿宁对他的声音可是不能再熟了。
他找怀王干什么?
“呵,赤峰将军还真是记仇。”怀王用他一贯的不羁语气,“就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追了本王这么久,佩服――”
“哪里?怀王殿下过誉了,不过本将军记仇,也不是一两天了。”
赤峰懒得多和怀王废话,抬手一挥。
身后士兵便举着长矛,蜂拥而上。
他们的矛头齐齐指向端坐的怀王。
第二十九章不能小瞧女人
破败的庙宇里,黯淡火光明灭间刀光剑影,杀机重重。
门外夜风嘶吼,冷月高挂,惨叫声接二连三冲出破庙,在旷野回响。
浓浓夜色下,一众人马正在向这边急速赶来。
听着刀剑碰撞的声音,阿宁手捏了一把冷汗,整个人落入了疯狂的纠结之中。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自己很矛盾。
她告诉自己,就这样吧,不要管,不要插手。
怀王是在还自己欠下的血债,他那是罪有应得。
可师父临死前的一幕幕又不断在眼前回放,提醒着阿宁,折磨着阿宁。
让她根本克制不住想要跑出去救人的冲动。
她……到底该怎么办?是袖手旁观,让怀王自生自灭?
还是出手相助,再问清真相?
这时——
怀王突然“呃”的一声闷哼
阿宁一听,心瞬间揪起。
不好,他又受伤了。
怀王咬牙道:“卑鄙。”
赤峰两指夹住刀口,慢慢的抹去上面的血迹,笑容阴鸷,“殿下,得罪莫怪。”
原来是赤峰出手了,阿宁不再犹豫,回头将阿舍推到最里面。
“待在这儿别动。”
说完提着刀走了出去。
她二话没说就抬手劈了两个人,其他士兵一看纷纷涌上来将她围住,但没人敢轻易动手。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一个兵试探着问。
阿宁:“……”
赤峰听到动静,回头一看,惊道:“是你?”
阿宁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怀王的方向。
腿部和胳膊各中了一刀,还好,没什么大碍。
“呵呵,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破庙,藏的人还真不少。”赤峰看向怀王,“不过,殿下不会以为,单凭这么一个女人,就可以救你吧?”
“怎么可能,她在这儿,本王也挺惊讶的。”
阿宁冷着脸一字一句打断,“我不是来救他的。”
“那姑娘的目的是?”赤峰一副鬼才信的表情,“莫非……是本将军的兵哪里冒犯了姑娘?”
阿宁淡淡看了赤峰一眼,“手误。”
那一本正经的语气,赤峰差点就信了她了。
笑了笑,“那姑娘待会儿记得躲远一点儿,别让血溅在身上。”
话音未落,赤峰闪电间又向怀王攻去。
见此,阿宁双眼瞬间眯成一线。
她破开士兵的包围,刀尖直指赤峰,挥下了凌厉而速度迅疾的一刀。
赤峰反手一挡,从怀王身边退开了。
他狰狞着脸反问:“姑娘这又是什么意思?”
别告诉他还是手误。
“……”阿宁立在怀王身旁,一脸漠然。
赤峰便转向怀王,“殿下不解释一下么?”
怀王瞥了阿宁一眼,耸了耸肩,一副本王也不清楚的表情,“本王觉着,她应该比你还想杀了我。”
阿宁心想,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就好。
“这次当然不是手误。因为在下还有一些事要请教怀王殿下,所以暂不能遂了将军的愿,还望见谅。”
赤峰气的手阵阵发抖。
“果然当初在军营,就应该让将军杀了你——”
门口走进一个女子,她光鲜绿衣,面容俏丽,正是当初的冤家——绿梢。
“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赤峰忙上前拥住她,“快回去躺着好好养伤,不是说了会替你出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