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对不起……”沉默了半天,赵铮终是开了口,“有些事情,靠的是缘分,而缘分是强求不来的。我与妺儿有夫妻缘分,我与你有兄妹缘分,你们在我心中一样重要,我希望笙儿你……你能理解。”
“什么兄妹缘分!”笙儿抹点泪水,大声说出口,却是以调笑的语气,“我修成人形之前,少说也活了几十年,年龄比伯母还要大些,该是姐弟缘分呢!”
赵铮笑了,林笙歌还能开玩笑,说明她是真的试着放下了,将婚帖递给她,赵铮说道:“那么,笙儿姐姐,小弟的婚事,您来不来呢?”
“去,怎么不去!”林笙歌羞怯的笑了,“不但我去,还要拉上哥哥,拉上父亲和母亲。”
赵铮道:“好久没有见过林伯伯和伯母了,我等着你们!”
和林笙歌说了一会儿话,赵铮便急忙下了山,天黑之前他必须要赶回去。
赵铮走后,林志满出现在林笙歌身边,望着林笙歌视线里赵铮背影,林志满突然道:“小妹,你当真能放下?”
不是林志满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他实在是怕林笙歌会因此想不开。
“不放下又如何?”林笙歌声音很小,“他是人,我连妖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低级的山怪,即便两情相悦,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罢?我很庆幸三哥哥没有喜欢上我,我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痛苦好。”
“能想开便好。”林志满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笙歌却突然回头,看着出神的林志满,“哥哥你呢?你能想开么?”
林志满惊讶的抬头,却不敢直视妹妹的眼睛,“你……你什么意思?”
林笙歌拉住林志满的手,语气像是安慰,“很小的时候我便知道,哥哥你其实不是笙儿的亲哥哥罢?或者说,你根本不是爹娘的儿子。”林笙歌顿了顿,观察着林志满的表情,见他还算承受得住,继续说道,“笙儿是不小心偷听爹娘说话知道的,爹娘说他们救下你的时候,你浑身是伤,血淋淋的,马上便要死了。那时的你,口中一直喊着一个名字,沐娆。”
“是啊,沐娆……”林志满低声道,“这么久了,我都快忘记她叫沐娆了。”
“哥哥原来叫什么名字?”
林志满仿佛没有听到林笙歌的话似的,他呆呆地向前走了两步,意识到走错了方向,又退回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笙歌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了,空中却轻轻传来两个字。
“正炎。”
天马上要黑了,柳妺儿站在小溪边等赵铮回来,陆务观负手而立,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她。
赵铮的身影由远及近,柳妺儿迎上前去,下意识拉住赵铮的手,语气带着醋味,“我以为,你留在那里不回来了。”
赵铮看向陆务观,发现他已经转过身去,背对二人。
夜幕之下,陆务观身影落寞,赵铮心里一震,突然有一种对不起他的感觉。
“天黑了,你二人还愣着做什么?”陆务观转过身,先开了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寻不见一丝悲伤。
赵铮心中松了一口气,林笙歌能放下,陆务观如何不能放下,何况早在三个月前,陆务观便已说明,不会和柳妺儿有结果。
赵铮拉着柳妺儿走过去,路过陆务观身边,赵铮伸手又拉起陆务观,在陆务观惊异的目光下,赵铮拉着二人回了家。
他们离开之后,一个淡黄色身影出现在了小溪边,溪水中倒映着她清瘦的身影,眉间一抹金色的刻痕十分显眼。
漆黑的眸子望着天上缓缓升起的明月,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铮儿……”声音清清冷冷,低到无人听见,“若是你送信来,我或许会来呢!”
良久,她自嘲一笑,自言自语,“掩月,你在想些什么?别人的婚事,与你何关?”
回到家之后的赵铮,总有种隐隐的不安,心神一直恍惚不定,饭未吃完,便匆匆跑出家门,来到小溪边。
月光倒影在水里,风一吹,月影之上泛起层层涟漪,水中的月影仿佛某个人的身影,静静望着赵铮,没有一丝言语。
赵铮站在原地,环顾四周,他总觉得有人在暗处看着他,心里有什么呼之欲出,却迟迟无果。
柳妺儿跟着跑出来,在发呆的赵铮眼前晃晃手臂,问道:“三哥,发生了何事?”
赵铮回过神,低低道:“不知道,方才那一刻,我感觉婆婆她……就在我身边。”
柳妺儿道:“你不是常常出现幻觉么?这几日你一直忙着婚事,大概是累着了。”顿了顿,“若是你真想月婆婆来,不如瞒着伯母给她送封信,或许她会来呢!”
赵铮摇摇头,“不必了。娘说的对,婆婆她不出花山,不喜热闹,对她来说,一个人呆着,或许是最舒服的。我还是不要打扰了……”
赵铮走到溪边蹲下,掬了一捧溪水,洗了把脸,清凉的溪水让他灵台一清。水中的月影在涟漪之下,摇摇晃晃,仿佛一个极美的舞姿。赵铮想伸手去触碰,指尖的凉意告诉他,水中月,是最遥远的距离。
第五十二章又起事端(1)
婚事筹备了大半个月,喜服在前一天晚上终于赶制成功。原本赵铮打算随便做两套喜服便可,若是质量上乘的,家里没有多余的钱去负担。
陆务观却坚持一切都必须尽善尽美,便自己掏了腰包,请了有名的织工、绣工和裁缝赶出了两套喜服。
陆家庄是天下首富,自然不吝啬花钱。赵铮有意拒绝,却被柳妺儿拦住。赵铮知道若是和陆务观客气,那他们的兄弟情意大概要止步于此了,便听了柳妺儿的建议,婚事的一切花销都有陆务观负责。
柳妺儿没有家人,不需要八抬大轿去抬,但为了婚前避嫌,柳妺儿搬去了隔壁林家的院里。当晚,柳妺儿穿上了大红的嫁衣,陆务观现在他身后淡淡笑着。
“很美。”他轻声道。
柳妺儿道:“务观谢谢你。”
陆务观道:“何必言谢,我能为你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今晚过后,你便是他人的妻了。”
言辞之中,掩不住的落寞,柳妺儿不知说些什么。
葛青从房外进来,见到柳妺儿的装扮,大大惊讶夸赞了一番,便叫陆务观去休息,明日可能会忙上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