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愚蠢的哥哥自己应该也明白,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席亚斯这个男人没有弄脏自己双手的胆量,总是期待别人代替自己做,是个只会对别人说谎,让别人行动的家伙。
把义弟引到悬崖上的计划,肯定也是席亚斯策划的。
他彻底被亡灵吓到,当场蹲下,开始嘟囔着不是我的错,是你的错,是你们的错……。
他的意识领域已经被魔术无意识地侵蚀,混浊的过去与现在的记忆让他失去冷静,亡灵与过去的自己扭曲的执念和恶意,让他陷入自己的渺小自我从根基被摧毁的状态。
再这样下去,他的自我会崩坏,变成接近废人的状态。那样的话,就无法让这个男人痛苦了。
我解除已经发动的魔术,让他的精神在濒临崩溃的状态下恢复平静。
席亚斯在亡灵面前还在喊着别过来!,所以我决定让那个亡灵消失。
就在这个时候,文官贝杰尔曼和护卫的男人们走进房间。席亚斯已经处于恍惚状态,即使看到闯入房间的男人们,似乎也无法想象自己的立场。
哥哥,总之我要收回领主的权限——话说,你接下来要接受法律的制裁,偿还你的罪过。当然,你知道弑父和弑领主是重罪吧?——把他带走。
我对文官说,陷入恍惚状态的席亚斯被护卫们粗暴地抓住手臂,强行带出房间。
确实得到了自白。我愿意成为证人,将席亚斯艾德恩德莱克送进牢里……话虽如此,我想他恐怕很快就会被送上处刑台。
贝杰尔曼目送离开房间的席亚斯等人,如此告知。如果依照现在的法规,席亚斯犯下的罪行无法免于死刑。
可是……他那个状态,应该无法好好辩解吧?
他的辩解都是谎言,不堪入耳吧?——而且过一段时间,无意识下的支配效力就会消失,他很快就会恢复自我控制吧。
总之我保证刚才他亲口说出的话,是席亚斯自己,本人也不想承认的事情……不过直接杀死伊斯卡的是吉乌托亚,倒是令人意外。
在我心中,认定这是两人串通好的事情。
关于这两兄弟过去犯下的罪行,贝杰尔曼也答应会加入罪状中,然后离开了房间。
他说要尽快回到白银城,将斯基亚司关进牢里,告发他犯下的罪行,接着离开了埃布勒哈领。
另外,贝杰尔曼也答应协助建设与贝古兰札国之间的贸易路线。
看来在那个文官心中,我的存在从大贵族的朋友,提升到了为边境领地带来革命的领主之子。
对文官来说,如果这件事能顺利促进两国发展,他自己也能得到功绩。在许多官员对为地方领地创造新经济活动的活动抱持怀疑态度的情况下,贝杰尔曼看出了扩充贸易路线具有发展的可能性。
我们用力握手道别。
总之,我必须告诉民众我们顺利达成目的,也必须告诉岳母恩莉艾娜,夺走义弟伊斯卡性命的,是愚蠢的哥哥们。
面对如此冰冷的现实,她会对埃德诺多家投以何种失望……这我也不晓得。最重要的是,她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
失去最重要的独生子,她一直失意地活到现在。
多么值得同情,她竟然是我愚蠢父亲的继室。
我从未将她视为母亲或继母,但将伊斯卡这个继弟赐给我的她,却因为自己的血亲而失去了一切。将这个事实告诉她,是令我心情沉重的现实。
她已经可以舍弃埃布勒哈领,重新开始新的人生了。她还没有老到无法这么做。
继弟与继母,这两个人的人生曾与我的人生结合在一起——虽然那只是其中一部分,不过是短短几年的记忆。
即使是薄情又冷血的魔导师,也不想失去在这几年中诞生的感情——怜悯之心。
然而,这份感情却折磨着我。
只要舍弃感情就好。如果是真正的魔术师,这点小事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即使如此,我也不想忘记失去唯一弟弟的痛苦。
还有她的母亲。她应该也正为这份痛苦所苦吧。
这个现实也是真实的。
而造成这个现实的,正是与我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
你没事吧?
什么事?
库兹突然向我搭话,我这才注意到我们已经回到马车上,正要返回欧尔布姆。
毒药啊——你不是喝了吗?
哦,你说那个啊。我不是说过了吗?毒药对我无效。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那样——不,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真的感到痛苦了!
我一笑置之。
真是的,没想到你竟然会被我的演技骗到……这么说来,我忘了问侍女毒药放在哪里了。
啊,那个的话,被那个文官拿走了。还有,倒下的佣兵们和街上那些佣兵也全都被逮捕,关进这座城市的牢房里了。
库兹说他向躲在街上的民兵下达指示,逮捕了街上的佣兵们,把他们全部关进牢里。
他姑且打算进行审判吧。到时候我是不是也得参与他们的审讯啊——真是麻烦。
在红茶里下毒的侍女,因为立场上无法违抗领主的命令,应该会被酌情量刑吧。这些裁决也是领主的职责之一。
中央的官员不可能要求这种边境进行公正的审判,除非是相当异常的事态(例如颠覆政府——也就是企图暗杀国王),否则通常都是由领主的权限来裁决。
真是让人提不起劲啊。
接下来会很忙哦。库兹听到我的低语,用认真的语气威胁我。
我无奈地耸耸肩,一边在马车上摇晃,一边眺望外面的景色,看到了令人怀念的山脉轮廓。漆黑的山脉宛如巨大的墙壁般耸立,仿佛从远处支配着我们,既可怕又雄伟——在我眼中看来,那是一种异质的存在。
下一话,这一章也将迎来终幕。
雷吉在故乡的故事还会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