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心意微颤,却摇了摇头,清冷的美眸注视他,一字一句:“我无法信你。”
她说的郑重,确实,要她如何信他?他包庇了要杀害她父皇的人,在今次的计划中又再度对她的皇兄撒谎。这样一个满口谎言满身疑问的男人,若说信他,那就是对彼此最大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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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和雪无痕之间像是陷入了某种死循环,怎样都无解。
这几日云汐一直在筹备王每年一度的救济活动,颇为疲累,夜晚也睡的并不安宁,时有噩梦困扰。
“长枫,慕长枫,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一眼?”一片黑暗冰冷中她又一次对着那个背影的哭喊。
传来长枫冷冷的声音,“云汐,你已经忘了我了,我何必要留恋你?”
“不!我没忘,没忘记你啊!”她哭喊着。
慕长枫转过身,过去那张温柔如高洁白雪一般的脸容,变成了冷漠的神色,但他眼里却噙着泪,是那般忧伤无奈。
渐渐的,他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云汐感到一阵惊恐。
“长枫,你等等我!”云汐大叫一声,倏然挣扎惊醒。
“云汐。”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被搂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在做噩梦。”雪无痕低醇的声音透着心疼。
她轻轻咬唇,感觉胸口有些冷汗,依偎在他怀里默不作声。
他温暖宽厚的胸膛,慢慢平复着自己惊惧不安的心。
“放开我,你离我远一点。”云汐硬起心肠,强迫自己离开他的怀抱,以背对着他。
雪无痕心上泛过熟悉的痉挛,微微的酸涩与苦楚充满胸臆。
他不能对她说的事情太多。因为那个最大的秘密,是太多沉重的背负。若她知道深爱的人还活着,并且存了怎样的心思,雪无痕无法想象云汐会受到的伤害。
他与他虽长了一样的脸孔,自己却总是不被需要的那个。似乎从出生的那刻就注定了,无论他如何努力,似乎都摆脱不了这种命运。
他嘲涩的苦笑,他一直是那个人的影子,在云汐心里亦是,他只是一个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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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雪无痕安静地卧在软榻上,想闭目休息,却怎样都无法睡着。
这段时间云汐都在救济寺施粥,他们基本不会碰到面,也不用谈话。
但今天晚上皇宫里却有夜宴,是韧帝的寿辰。
无痕心里有些闷,他并不喜欢这样的宫廷夜宴。
自从展慕白的事情以后,他和云劲之间距离也在疏远,太子也在怀疑他。幸而云汐并没有将他和轻寒的事情告诉太子。
雪无痕清楚云劲初时就不赞同他和云汐的婚事。
云劲虽然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主人,但身上还是带有皇族的自尊与傲慢。他知道云劲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妹妹。
太子和公主都是这般作想吧。
他是一个满身沧夷的人,云汐却是全沧澜最疼爱的金枝玉叶,被呵护的明珠。
还记得那时云汐的成人礼上,他戴着面具献曲。
那年的云汐只是个小姑娘,一双明眸亮得仿佛能照尽一些黑暗。
那样明媚动人的一双眼睛,让他臣服在她的光影里无处可逃。
他扶着她回寝宫,却被醉酒的她压在身下,她呵呵的笑,天真甜美的脸庞没有沾染一点世俗的灰暗。
雪无痕制止自己继续想下去。他和云汐之间经历了这些事,令他的心上满是伤口。
他要费很大的劲才能将它们一点一点埋好。
他闭上眼命令自己休息,前些日子受的内伤已渐渐痊愈。
但当初因为逼出素雪失去的内力需要重新修炼,高强的武功才能保护云汐。
那个最大的威胁还在蠢蠢欲动,即使那人爱云汐,但在皇位和江山面前,那人到底能不能护好云汐还是未知数。
雪无痕不想让云汐受到伤害,他会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她。
他静下心神,默念调息的口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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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回到公主府,莲罗马上端上刚炖好的补汤。
“公主,您辛苦了。”
云汐淡淡一笑,“没什么,今年何大人协助得很好,他做事倒是井井有条。”
莲罗好奇地问:“公主,那位何大人就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吗?”
“是啊。”
“听说他很俊呢,又才华横溢满腹诗书,王都的大家闺秀都想嫁他。还听说说亲的媒婆差点把状元府的门槛给踏破了。”
云汐笑出声来,“有这么夸张吗?”
“是这样没错。”莲罗对自己的情报来源很可信。
“小姐,他到底长得好不好看?”这些日子因为云汐的吩咐,她留在府里,并没有随公主一起去施粥救济。
公主要她在府里留意驸马的行动,虽然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啦。
“驸马呢?”云汐淡声问,“我听说他今天向太医院告了假。”
“嗯,驸马在瑞雪阁,他说不太舒服,命人熬了药,下午都在睡觉。”莲罗对云汐道。
云汐秀眉微蹙,没有说什么。
云汐推开瑞雪阁的门,正看到雪无痕慢慢坐起身。
软榻上的薄被遮在阳光的阴影里,他只穿了一件单衣,一头墨发披散下来,有些凌乱地落在雪白的单衣上,整个人有份慵懒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