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戏台下看楚卿歌唱戏时，云汐心里还有些恍惚，她说不明那奇怪的情绪。
台上楚卿歌今日演出的戏本很陌生。
云汐心神不宁并未细看，但是当楚卿歌又一次登台时，她被吓了一跳，因为楚卿歌改变了模样，画着近乎鬼魅的丑陋妆容。
而他身旁，一个女子正凄凄地唱到：“洞房犹记初相遇，便只盼，长相聚……”
她深情款款望着楚卿歌扮演的鬼面人，想要碰触他，然而楚卿歌却连连后退，用沙哑的声音唱道：
“对满目苍茫，昨日烟花落尽，唯叹旧时光，尽已失去……娘子，莫要再留恋，我这般模样，又如何与你相许。”
台下看客一片哀声，为这鬼面夫君而戚叹。
云汐却如遭重击，心里像被狠狠蹂躏了一下，震然地目光看着台上，耳里都是轰然声响，思绪滚滚如作乱麻。
曲终人散，云汐和楚卿歌站在空寂的戏台前。
“你是故意唱给朕听的？”她颤声问楚卿歌。
“您知道我要说什么？”楚卿歌转头看她。
“我见过他，那个人……”云汐哽咽的声音无法再说。
楚卿歌轻轻一叹：“你果然没认出他，他变成这样，恐怕连他自己都难以接受。”
“怎么会……”云汐的眼眶灼热模糊，她竭力忍着自己的眼泪。
“他当日在狱中被慕长枫几番鞭打，大火那一夜，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被烧得昏迷。无痕的四肢都被链铐锁着，无从逃脱，云茹和慕长枫铁了心要烧死他。说起来讽刺，这一生他都睿智筹谋，却无法救自己于为难。他为了救你，失血太多，身体已经很虚弱，被他们关在牢狱里，又折磨了一番。
我好不容易救出他，但他伤得太重，昏迷了几天几夜，我都没把握，是否能救回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云汐模糊的泪眼看向楚卿歌。
“那时我们都没把握，他只剩一口气息，也不知他是否能醒过来。后来，等他能清醒的时候，你也平定了乱局，重新掌握朝政。他知道你已经没有危险，便想要离开，这是无痕的选择，他不想见你，也不想再留在王都。”
“他不想见我，”云汐含泪苦笑。
“如果是你变成这样，你会想见他吗？”楚卿歌看着她的眼睛。
“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云汐急于想知道雪无痕这些年的事。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楚卿歌的声音里透露出恭敬，”而我能有现在的生活，可以说全蒙他之恩。我把他看作手足兄弟。”
云汐心绪一阵波动，未想到雪无痕还有这样好的朋友。
楚卿歌苦笑道：“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已离开中土好些年，没有参与那些纷争的事情，而他也不想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这几年他和你们皇室牵扯，出生入死，这不我还是来晚了，只救回一个奄奄一息的他。”
云汐心中苦痛。
“他自己本身已是最好的神医，却仍无力自救。这三年里我也带他遍寻各路隐匿的神医，会否对他的伤势有些帮助，甚至令他被火焰焚烧的容貌有所改变，但是没用。
当初他过血给你之后，元气大伤。我本想着，随着他身体的恢复，也许他有办法可以恢复自己的容貌。
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天真，对火焰造成的缺失，已毁掉的容貌和声音，都没有办法了。”楚卿歌的语气里也充满了伤痛和无奈。
云汐心底苦楚万分，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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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汐随楚卿歌停在了屋外，她看着楚卿歌轻轻叩门，听到里面那个沙哑破碎的声音：“什么事？”
这不是她第一次听见了，之前她还叫他老人家，云汐想起，心碎得捂住嘴唇。
她忍着自己发颤的身体，告诉自己要坚强，必须坚强地站在她的无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