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变成需要接受治疗的状态,就会自动决定死亡,这个义体会被处分、封印。这已经不是信仰,而是自我牺牲与决心的领域……)
(我非常清楚审问官这种人是怎样的怪物。)
可是……我是义体技师。
就算能够拯救,没有预定要拯救的人也要拯救。
没有身体无法拯救,灵魂却能拯救的哈兹……技师必须以和审问官完全相反的立场面对事情。
旁边的技师也点头。
然后说道:
我们透过尤克希尔大人的记忆和救世主大人的潜行,看到了那幅光景。
《伊格纳西奥大人》直接面对比这还要困难好几万倍的难题。
但是……我们没有时间。延命处置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
(没错。这是究极的时间竞争。只要犹豫,能够拯救她性命的可能性就会相对减少……)
(可是我看不到处理的路线……!)
(连患者的外皮都切不开,连入口都还没找到……但是,凶手是怎么伤害她的?)
艾尔克低语:
……首先必须思考破坏她的方法。
患者身体的某处会有线索。
她从头到脚仔细观察昏睡状态的迪冯。
然后,她注意到残留在她的大阴唇与下腹部附近的强暴痕迹,以及附着在上面的凶手的人工精液。
(……要怎么强暴她?面对愈推愈硬的素体,要怎么做才能插入人工性器?)
(推……拉…………!!不是拉,而是摩擦……!)
(无论外皮能承受多么强大的推挤或突刺,可能都禁不起摩擦!!)
艾尔克将高频手术刀切换为激光手术刀四号,以摩擦的方式切开她的指尖。
技师们看到循环液流出而骚动起来。
果然……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看到路线了。
可是凶手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找到这个弱点。
丰富的经验、敏锐的直觉,以及身为优秀杀人魔的本能让我发现了。的确,不能放任这种家伙不管,无论有什么理由或背景……
艾尔克指示技师们将迪冯的一部分伤口冻结处理解除。
从循环器与炉心开始施术。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胜负。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把你弄干净……第一次的对象是杀人魔,身为女人实在太不值得了。
技师们理解她的意思,将迪冯的下半身与下腹部清扫、洗净。
艾尔克洗净她的下半身后,将迪冯的躯干切开,查看内部。
那幅光景,就连看过无数死亡与重伤的她都哑口无言。
艾尔克皱起眉头。
身为义体技师,我无法原谅让她受到这种对待的家伙……!
所以我要完美地治好她,让她变得比治好前更干净。
若是救世主大人或伊格纳西欧大人一定会这么做。
艾尔克调整歪掉的帽子位置,张开手掌又握起拳头。
(……连比自己优秀好几万倍的他们都会这么做,我必须表现出尽可能追随他们的态度……!)
(每一个动作都攸关生死,集中精神啊,艾尔克!)
她开始手术。
仿佛在挑战将沙粒拼成拼图的难题。
她以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一一除去刺在循环器上的硬化流体金属。
不时以注射器注入润滑剂,仔细除去碎片。
然而,碎片一接触到镊子就变形硬化,妨碍摘除。
艾尔克将力量放松至极限,以金属感受不到力量的方式摘除碎片。
(……!别急……别急……)
(一个一个,一步一步……!)
一旁的整备士,吸去艾尔克额上喷出的冷却水。
她毫不在意,一一除去碎片,花了数十分钟成功摘除循环器周边的所有碎片。
……下一个!
但在下一个炉心的手术中,艾尔克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炉心的阀门损坏,一旦夹在其中的碎片掉落,能量就会一口气失控,烧毁迪冯的身体。
……!可是也不能放着不管……
一名技术人员说道:
对炉心的阀门进行冻结处理,等除去碎片后再修复阀门吧……!
这样就……!
艾尔克的瞳孔开始摇晃。
那是……不可能的。碎片的冻结与振动有可能会传达到炉心的控制核心,引发错误运作。
她连炉心都是用那种流体金属制成的。除了摩擦以外,不可能有其他方法去除碎片……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想不到……方法……
她拿着激光手术刀的手开始失去力气。
《答案总是就在眼前。》
《放弃思考就是你的答案吗?》
(……!?是谁!?是谁在跟我说话……!)
《我在你透过尤克希尔的记忆看到的景象中。》
《……当时真是谢谢你。多亏有你,救世主大人才能得到恢复自我的契机。》
《我由衷感谢你。》
(……你是……不对,您是……!)
《我不会给你解答或提示。因为那绝对无法促进你的成长。》
《不过,我可以给你指针。无论构造或素材多么特殊,炉心就是炉心。不管到哪里都是基本原理的应用。》
《而且,解决问题所需的经验已经累积在你体内。请你全力回想至今执刀的所有案例。》
(至今的经验……累积……)
艾尔克想起来了。
在米兰贝雷德大学第一次在临床课程挥动手术刀时的事。
在机士团就任后,负责治疗许多机士、士兵与负伤的民间人士们时的事。
(有类似的案例……不对,就是这个!)
(……老实说,只能赌一把了,但还是得试试看!)
艾尔克开始比较迪冯的炉心扫描投影影像与脑内的资料与记忆。
她淡橙色的眼眸逐渐睁大。
这样啊,不对……我为什么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暂时封锁炉心的入口,制造出口。
然后将碎片塞进去再排出。就是这个,这个方法行得通!
部下的技师们感到惊愕。
塞进去再排出……!?这种像是赌博的方法能应付这种状况……
以技师界的常识来看,根本无法想象……!
艾尔克摘下口罩,对部下的技师们露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