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一家人要一起去看一场电影,除了关于爱情的,其他任何题材的电影。
然后天色晚了,爸爸就会先送朱水回家,接下来的时间都是她和家人之间的时间。
再一起去人工湖旁边走走,这是江忆然临时加上的计划。虽然昨天刚去过,但是江忆然还想再去一次,美丽的景色会让人心情变得更好,无论去多少次,都能让她感染到那份生机。
爸爸妈妈也一定会喜欢那里的,美好的氛围会让他们短暂的忘却他们之间的分离,久违的家人之间的情感也会回来。
虽然只有一天,但是江忆然认为,已经够了,她知足了。
事情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虽然早就计划好了,可是还是会因为早晨起床洗漱之后看见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而备受感动。
“忆然,生日快乐啊!”
“妈妈,早上好。”
她拉开椅子,和朱水挨着坐,妈妈温柔地笑着,就连眼神中都是满满的笑意,她很年轻,也很值得别人嫉妒,因为妈妈不怎么用护肤品,皮肤却一级棒,别人羡慕不来。
妈妈在这方面总是不自知,她年轻漂亮,十分有作为耀眼的主角的资本。她侧身去拿壁橱里的盘子,染了黄色的精炼的短发,显示出她强势自主的性格。
认真地看着锅里的面的模样,却并不和她自身的气场起冲突,别有一番女人的柔和之美。
江忆然一时看的呆了,“妈妈,一大早我就为你着迷啦,你真漂亮。”
江妈妈听了一笑,还搞怪地扭了扭腰,“今天最漂亮的一定是我女儿,朱水第二漂亮,妈妈顶多是咱们俩第三。”
三个女人听了都哈哈大笑。
江爸爸好像也被三个人的笑声感染了,拿着一份报纸坐在餐桌首位上,像变戏法似的从报纸下边拿出来一朵鲜红的玫瑰花。
“我女儿今天十八岁啦,从今天开始就是成年人了,以后就要渐渐从爸爸身边离开,会有人接替爸爸照顾你。”空气中忽然传播着忧伤的味道,每个人都被感染,安静地听着江爸爸继续说下去。
“爸爸送过你很多生日礼物,漂亮的洋娃娃大大小小都有,童话书,你也多的能堆满几个箱子,从小到大各个年纪的漂亮衣服,我女儿穿上都漂亮的不得了,把穿衣模特都别的不好意思再穿同款,还有许多许多其他的,家里几个人没人能数的过来。爸爸送你那么多礼物,你喜欢的也很多。”
“我还可以送你那些,只是今年我不想那么做了,我想告诉你你的人生将要真正开始,一个人面对许多许多的困境,爸爸妈妈依然愿意帮助你,只是有些事情我们也有心无力。”
江爸爸把玫瑰花放在她手心里,花梗下端已经清理掉了花刺,江忆然牢牢地把花梗握在手心,那花朵像刚刚开放一般,仍然美丽且富有生机。
它的重量是那么重,仿佛她一只手都险些拿不稳,那是因为她明白爸爸的意思,这朵花并不仅仅是玫瑰花,并不仅仅是让她观赏它的美丽,而是为了告诉自己,长大意味着很多,意味着以后会遇到很多困难,意味着父母或许有心无力,一切都要靠自己。
江爸爸忽然转变了一个语调,变得轻松随意,更加符合快乐的一天的氛围。“我女儿遗传她妈妈特别聪明,就算我嘴笨,忆然也一定能明白我没表达明白的意思。还有一个意思,就是我女儿这么漂亮,说不定早就被哪个小子惦记上了,我当然不能就这么把女儿交出去,爸爸要在你成年之后成为第一个送你玫瑰花的男人。”
每个人的眼睛都湿润了,江妈妈偷偷地抹着眼泪,江忆然却极力地忍住了,眼眶是红的,玫瑰是鲜红的,她这个人也是如同火红一般正要冉冉开放的一朵美人花。
这朵花有一日会为了某个人而绽放,不管他是谁,都只能是她生命中第二重要的男人,因为第一个永远都是她的爸爸。
至亲至爱,无论她年纪多大,都把她当做小孩子;无论她性格多么的坏,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她;无论她多么的任性、自私妄为,都能够首先给她一个台阶下;无论她事实上多么勇敢,却每次都直接把她紧紧地护在身后;如此爱她的一个人,她怎么会让别人取代他的位置。
她要让这个日渐老去的男人看到她的勇敢,放心地放手让她一个人勇敢地飞翔。从现在起,她要收起泪水,不再懦弱,不再胆怯,做一个让爸爸妈妈为她骄傲的女孩。
江妈妈关闭了电源,把自己亲手做的长寿面小心翼翼地捞了出来,这是妈妈的手艺,每年江忆然都能吃到。爸爸倒没吃过几次,因为他的生日都仍旧在外忙碌,妈妈每次做出来的面都在餐桌上一点点冷却,却无人动筷,过了一夜之后,就像爸爸已经吃过了长寿面一样,照常收起碗筷。
那时平静的洗碗的妈妈心里是怎样的心情呢?对爸爸的惦念,一个人对着冰冷的餐桌思念,心里是满满的孤寂。
她被爸爸养的很好,从事着一份简单随意的工作,每天的工作量都很小,所以江忆然每天都是由妈妈陪伴,而对于爸爸,小时候的江忆然却不常见。他总是在出差,每每年幼的江忆然向妈妈索要爸爸,询问爸爸去哪了,妈妈都会温柔地告诉她爸爸在为了她们母女而努力。
说这话的时候妈妈的眼里闪着复杂的情绪,现在想来,眼神夹杂着几分骄傲、几分想念、几分鼓励还有隐藏的最深的怨念。
她还年轻,虽然她性格果断,但是她也需要有人来陪伴。或许他们两个人后来都明白了,爱人之间,最需要的不是钱财,而是陪伴。哪怕是一分一秒,就算再短暂的时间,对于他们而言,都是最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