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田没心思吃饭,我和马小慧出去吃的时候给他带了一份,带给马丹带了一份。马丹本来也去吃的,被我说了一句“全大街人都会看你”,就不再出去。
本是一句夸她漂亮的话,不知被她认为是在损,竟然跑到角落里玩植物大战僵尸。
一下午都无杂事,平平淡淡地办业务,数时间,心里期盼着刘田的事情有个着落,可是太阳都快下去了,还是不见分晓。
我想着张行长可能会亲自来里面询问刘田的事,一下午都不本正经的,哪知快下班了也不见人影,唉,这种行长啊,什么事是他所关心的。
太阳一点一点地下去了,刘田那里还没有消息。帮他办事的那位警察打他打了好几个电话,询问了一些电话,但还是没有有力的消息。最后得到的情况是打出了那女客户的电话清单,想的是她不接电话,从她联系过的人那里应该可以找到她吧。但清单上电话的人都不认识她。后来有人告诉:那客户是个小姐。
那客户留电话的时候根本就全是假信息,取那钱的时候根本就不怕有人会找到她。她在这个城市就没有留下一点点真的信息。
身份证号是真的吗,从办卡的那会儿看,应该实行实名制了吧。当根据查到身份证号上应该的那个村的时候,河南的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从无查证,一切无从查实,一点那女人的影子都找不到,我们看着录相中的那个女人恨得咬牙切齿:我们赚点钱容易吗,就被你这么拿走了。
钱,二万块,几乎是一个员工一年的收入,这个窟窿该怎么填起来?
大家都很为难,一个比一个愁。
第三十六章帮助-
二万块钱。刘田刚刚上班,从华中银行总共挣去的钱也不过几千块钱,从他那时指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可是不从他那里拿,又从谁身上拿?
我试想要是这事发生在我身上,我该怎么办?我自己是一定拿不出来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从家里要。家里虽说不是太富裕吧,二万块钱还是能拿出来的,可是这口怎么开?
刘田皮肤有些黑,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仅有的一些肌肉的抽动也隐没在一片阴云里。刘田不是一个性格活泼的人,不爱开玩笑,但别人说话的时候,他爱听,黑黑的脸上露出少有的纯真的表情。他是一个对世事认识不深的人,听到周围人说社会上不公平的事时,他就会插一句:“这是真的吗?怎么还会有这种事!”他还是一个固执的人,爱钻牛角尖,和他讨论问题不要想说服他,他会用他的坚持让你认为他对。我一直认为他骨子里有一些清高,目无一切的清高。他的清高有时会让他不能着地,不能切实地看待问题。我认为正是因为他的清高而造成了今天的错误。
现在,我更担心的是刘田会想不开,会干傻事情。
给自己定位越高的人,越是不能接受自己。
我想给刘田一些中肯的话,哪怕是一两句也好,也许他还不会听我的,但我至少可以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拍拍刘田的肩膀:“刘田!”
我一直以为刘田的眼睛里是失落,是黯然。我看到的却是刘田血红血红的双眼。他的眼睛让我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
我拍了刘田,刘田看我,我却不知说什么好。就在这时有人说:“张行长来了。”
抬眼时,张行长已经进了柜台里面。所有人的人眼睛都集到了张行长身上。
张行长问马丹:“什么情况?”
马丹道:“找不到那个客户。客房的电话关了,存到存折里的钱也被她取走了。”
张行长又问:“账平了没有。”
马丹道:“账是平的,钱却少着。”
张行长没有再问,把所有人扫视了一圈,来回走了几步,道:“先把库补平了。”
张行长这次说的时候是向着刘田的方向。言外之意是让刘田快点把钱补回来。
张行长说完便抽身离去,在所有的人注视下绝影而去,只留下无可奈何的人们和他们空落的眼神。
我的注意力从张行长身上转到马丹身上,马丹正在看我。她的视线没有在我身上停留,而是将所有的人都扫了一遍。
我随着马丹的视线,扫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人们的神情就如这里刚刚投放了一颗原子弹,内与外的燃烧将仅有的一点点心情都废掉。仅有的一点信心都被突如其来的重物压得没了踪影。连一点尖灰都没有。
连一点尖灰都没有。我面前的人们静的厉害。呼吸声都被放大了几千倍,脑子里血管的动情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我害怕这样的静,这样的静让我害怕。我故意扭一下身子让身下的椅子发出点声音。
在这种时候都是马丹来主持的,我希望马丹能说点什么。
马丹的表情的安静,用少有的小心翼翼的呼吸,对刘田道:“刘田,你有那么多钱吗?”
刘田立即摇了摇头,眼神也乱看,却不看人。
刘田此时的样子我理解,他那是在寻找自己的尊严。丢了钱就是犯了错,给自己的同事们都带来了麻烦。大家都是同事,朝夕想处,不认为那是一件丢人的事,可是在自己,自责的心还是有的。
马丹问刘田:“你有那么多钱吗?”刘田说没有。
马丹又道:“那你同事们说说,看看谁有,先拿出来顶上。”
马丹自己没有问同事,而是让刘田问,谁都能听出意思来:这钱得刘田自己向同事们借。
马丹又道:“刘田,我这里有一万,还差多少,你再向同事们借借。”
马丹家里不缺钱,家里二代人都是在华中银行干,在她爷爷那辈更是厅一级的大官。在这样的社会以,钱权从来不分钱,有了钱就有了权,有了权就有了钱。具说她家的房产有十几处。这就是现实。
马丹一开头,就有其它人上来借给刘田钱,刘田一一收了,拿一张纸把数目记下来,并在道明天就还。
从刘田平时的衣着打扮来看,二万块钱的确可以马上还上。这一点我都能看出来,其它人就更不用说了。这事也就这样收尾,晚上的时候,库车照旧接走款箱。这件事也没有人再愿意提起,毕竟是难过的事情,换到谁的头上也不好受。
第二天一早,刘田就如数还了大家钱。如果没有猜错,刘田应该和家里谈过这样。否则凭他自己是拿不出来这些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