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该如何是好？在我陷入沉思之际，阿德拉缓缓地抬起手来，用指尖摸向脸上的面具。
然后——他干脆地摘下面具。
我当场哑口无言，他那涂着黑色口红的嘴唇露出笑容。
哼哼哼……你看见我这副模样，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啊。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一件事，而且——你说得对，我无从反驳。不过你肯定无法理解追求力量之人的心情。
咦？难道他没有被变成幻影……？
奎因特和乌诺也跟着阿德拉摘下面具。他们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千变万化》，你这个神机妙算的家伙——应该明白我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吧？
我怎么可能知道，就连现在发生什么事都一头雾水。你们一个个都把我说得神机妙算，真是烦死人了。把我说成神机妙算，岂不是拉低了神机妙算的格调。
我心中的感伤之情已烟消云散。
我叹了口气，说出最有可能的答案。
是为了……复仇吗？
因为我这个师父太无能，所以他们才在离开尤古多拉之前，特地跑来袭击我？就算是阿德拉，应该也不会提出这种乱七八糟的理论吧？
话说他们那面具是从哪弄来的？
呵呵……复仇啊，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复仇没错。
……真的假的？《千鬼夜行》这群人也太可怕了吧。明明是不请自来的徒弟，却因为没学到东西而跑来复仇，根本是恼羞成怒嘛。
阿德拉旋转手中的长枪，将枪尖对准我。奎因特举起奎顿归还的宝剑，乌诺也把魔杖对准我。至于蚰蜔，我则没看见他的身影，难道又躲进地底了吗？
我明明是个不值得取人性命的废渣，为何他们要来取我性命？就算阿德拉身边没有魔物，我一样能轻松打赢他。
反正抵抗也没用，于是我露出冷酷的笑容，尝试避免战斗。
我并不想与你们交手，不好意思，我还有明天要过。
……明明是与神决战的前夕，你还真有自信。但不好意思，你必须与我们一战！
这个傻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阿德拉或许不知情，但宝物殿的弱化作战已成功了。【源神殿】的结界已消失，神明根本无法维持存在。
阿德拉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刺出长枪，我则是文风不动地接下这记攻击。
不对——正确说来是速度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本以为阿德拉的长枪是仪式用的，但看来也能当成武器使用。
他先是大幅旋转枪柄使出横扫，接着又以突刺发动连击。黑色枪尖划破黑暗，伴随呼啸声与尖锐的破风声。
魔王阿德拉的枪术也相当了得，就算只靠这把长枪，也能以宝藏猎人的身份闯出一片天。
他那行云流水的连击，宛如在表演武术。
阿德拉踏出一步，使出突刺与横扫，接着枪尖停在我的眼前，语带不屑地说：
都打到这种地步了……你居然还是不为所动。我自认有好好锻炼枪术——这下子我都没自信了。
我才想说这句话。
他的突刺好几次掠过我的衣服，但令人惊讶的是结界戒一次都没有发动。
我之所以在攻击中呆站在原地，单纯只是无法应对，但结界戒之所以没有发动，肯定是因为阿德拉在最后一刻没有击中我。这比击中目标要难上许多。
阿德拉露出与枪尖同样锐利的眼神说：
我太小看神之力——凯勒的力量了。那并非单纯的幻影。即使在现在这种并非万全的状态下，也比我们交手过的任何魔物或幻影都还要强大……就算你是等级8，我也不认为你能使役祂。
……咦？难道你打算使役神吗？
！？你说……什么！？
奎因特听见我的话后，错愕地凝视着我。
就算拥有使役魔物的力量，想让神的幻影服从自己，未免也太欠缺考虑了吧？
真是的，自信也要有个限度。真想向他学习（大谎话）。
而且……他还说就算等级8也无法使役神明？我才不想干这种事！
能做的事和不能做的事，可以做的事和不可以做的事，必须好好区分清楚才行……
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真是的。就算你们想使役神明，也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
我的话似乎令阿德拉他们大受冲击，他们全都僵在了原地。
到头来，我还是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以及为何会回来，不过我对此也没什么兴趣。
我可没空陪他们瞎扯。趁他们还没改变主意再次发动攻击前，赶紧把话说完吧。
总之，我们明天就会进入【源神殿】。毕竟我们也有自己的目的。
……凯勒很强。
阿德拉以压抑着情绪，饱含真实感的语气说道。
难不成阿德拉并不理解希特莉的作战意图？明明我都能理解到一定程度了，或许阿德拉比我想象中还要蠢。
他到底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操作地脉，试图阻止魔力元素的补给啊，真是的。
我嗤之以鼻，自信满满地开口说：
我知道，所以我会在你发挥实力之前，先一步把你消灭掉。
§§§
《千变万化》一如往常地潇洒离去，阿德勒只能茫然地目送他离去。
在四下无人之后，不知又过了多久，乌诺才以沙哑的嗓音说：
他、走了……不过这次真是大失败，没想到克莱伊先生竟然没打算使唤凯勒。
就是说啊。
凯勒是戴面具的神明。
阿德勒等人尝试交涉的神明幻影，拥有远超乎他们想象的力量。而且是只要稍微窥见其能力的一小部分，就绝不会想利用祂的力量。
现在回想起来，那名男子恐怕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凯勒的力量。所以他在看见神明的幻影时，才会面不改色。而且阿德勒不得不承认，克莱伊伊的判断是正确的。
尽管宝物殿弱化作战历经波折，最终还是成功了。流入【源神殿】的力量大幅减少，导致凯勒的意识在复活到一半时就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