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哪容偷果贼在自己眼皮下溜走,驾起一朵白云追了去。老头一走,白眼狐狸溜到了果树下,窜上树去栽果子,他很为自己的调虎离山之计得意。一只受过花狐狸伤害的乌鸦看到了鬼祟的狐狸,她义愤填膺地喊了一嗓子,“该死的狐狸偷苹果了。”
飞在云中的老头听到乌鸦刺耳的聒噪,掉头看去,发现了果树上缩头缩脑的狐狸。老头大怒,这只狐狸垂涎珍果多时,自己几次三番饶他性命,这畜牲总不知悔改,今日又伙同白鹭来偷自己佳果,按下云头杀了回去,聪明的狐狸不幸毙命了,后来老头用狐狸的皮毛给自己做了一个枕头,每日听死去的狐狸在他耳边不停地忏悔。
第十五章一棵草
白鹭则侥幸逃脱,嘴中叼着一颗苹果,爪中抓着一颗苹果。雄鹭兴冲冲请雌鹭来吃不死果,雌鹭听了苹果的来历很不高兴,说道:“狐狸的话你怎么能信,他吃了我们多少同类,他怎么会好心告诉你不死的法门,其中定有诈。至于苹果我们还是给老人家送回去吧!”
雄鹭觉得有理,二鸟无忧无虑才过得舒坦,若带着瑕疵做鸟是不会开心的。二只白鹭各带一只苹果去找老头,老头见两只鸟知错送回属于自己的苹果很是高兴,老头以前养过白鹭能听得懂白鹭的话,老头说:“这果实并没有长生功效,但吃了苹果能增加修行功力。”为了奖赏两只鸟的坦诚,老头从口袋中取出一颗丹丸,说道:“我这里还剩一颗能使鸟兽幻作人形的丹丸,你们拿去吧!”
雄鹭说:“只有一颗我们不要,有了它只会拆散我们。”
老头想了想说道:“也是,可惜我身上只有一颗,你们不要也罢,现在你们这样不是很快乐吗?”
雌鹭犹豫了片刻说道:“老人家送我们的礼物,我们怎么能不收?好东西在关键时刻总有妙用。”
老头哦了一声,把丹丸系在了雌鹭的项上。
风和日丽的一天,雌鹭对雄鹭说:“你虽然不说什么,可我知道你过的并不快乐。”
雄鹭说:“我总担心我们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我还是想着永生,想与有情人相守万世。”
雌鹭说:“是和我相守吗?”
雄鹭责怪地看着雌鹭说:“这还要问吗?”
雌鹭抓到一条小鱼,递给了雄鹭,雄鹭不客气地吞了下去,雄鹭只觉天旋地转,感觉自己躺在了白云堆里,舒服地睡过去了。风吹醒了他,曾经的一只桀骜的鹭变成了人,他睁眼的时候,听到一只白鹭在他头顶飞过,发着石蛙、石蛙的叫声离去了,于是他把自己称作石蛙,他记不起自己的过去,但内心深处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催促他勤加修行,他磕磕绊绊走向通往神邸的路。
雌鹭把老头送给自己的丹丸偷偷塞入鱼腹中,骗雄鹭吞入肚中。雌鹭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她不想雄鹭闷闷不乐。雄鹭成人了,可雌鹭却在孤独中默默死去,尔后变作一条鲤鱼,随后又活了一世青蛙,后来轮回又成了白鹭……
石蛙在修行的路上没有快乐,他看不到成仙永生有何好处,成仙意味着漫漫长年里一个人孤守着寂寞,他在想自己这样执著是否值得,他开始思索是什么东西逼迫着自己努力修行。他在一座石洞中不吃不喝坐了三月,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看到了两条蛇紧紧缠绕在一起热烈的交媾,他的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走出了石洞,他想去见一只白鹭。当年的白鹭转成了今世的白鹭,跨越了万水千山二人奇迹地在那块见证了一段友情、爱情的石岸重逢了。有一种沟通不需要语言,不需要眼神,心能听到心的跳动声。
石蛙不惜用百年道行和一个鬼做交易,让雌白鹭下世能转投为人。光阴匆匆过,情意总绵绵,石蛙等到了一个叫山鱼的姑娘。这不是一个偶然,是一个善念结出的绚丽的花。
石蛙和山鱼水*融,无忧无虑地欢笑,无忧无虑的相爱,他们同去终南山修行,去寻不老的法门。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二人只知过日子修行,不问世事。一日,一个头上长包的行脚僧路过,和他们讨碗水喝,石蛙正在熬小米汤,石蛙让行脚僧稍待片刻,等汤熬好了一同喝碗汤。山鱼肚中有了孩子,近几日临产了,山鱼不时肚子绞痛,行脚僧通医术,主动为山鱼号了号脉。行脚僧头上的包红了又绿,绿了又黑,行脚僧叹了口气,对夫妇二人说:“天做孽,石夫人肚中所怀怪异,此孩童行正道则三界昌盛大道通行,入邪路则酿亘古未有之浩劫。”行脚僧来不及喝汤匆匆走了。
山鱼说:“这人好生怪异,来去匆匆的。世间有何异变与我孩子何干?”
石蛙说:“孩子学坏,父母之过,我们勤加教导孩子怎么会入歧途。”
二人修行处,有只白头乌鸦,乌鸦听到行脚僧的话跑去告知了湖中成精的王八。王八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他去偷偷观察过石蛙夫妇。晴好的一天,王八乘石蛙来湖中洗澡的时候偷袭了他。石蛙受了王八一击奄奄一息,山鱼寻来的时候,王八变作人样站在气若游丝的石蛙身边。
“是你伤害了我丈夫?”
“哦,我不知道他是你丈夫,知道我就不会伤他了。”
山鱼拔出了头上的发簪,要与王八一决生死。
“你不该如此冲动,我若死了,你丈夫就真没救了。”
“他还有救?”
“那是。”
“那快救他啊!”
“救他可以,你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孩子出生时,我要第一个亲他一下。”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我答应你。”
“好,孩子生下那天,便是你丈夫痊愈之日。”
风雨交加的夜里,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哭声,一个生命降生了。王八应约而来,罪恶之吻加在了婴儿身上,邪恶如根扎入了孩子的心。湖中河水暴涨,王八的狂笑声压过了轰轰雷声。天亮了,山鱼看到了湖边直挺挺躺着不动的石蛙,人是活了,却也如死了。
太阳出来的那一刻,行脚僧赶来了,“昨夜好大的雨,耽搁了我的行程,我没有在孩子出生的那一霎赶来,真是遗憾。”
行脚僧接过了石鱼手中的孩子,脸色变了,脸黑的如墨缸捞出来一样。
“还有谁抱过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