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门既然已经打开,进墓寻宝就变得事不宜迟。
毕竟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说不好何不可等人一会儿就能赶到这里。
“老孙,你走最前边,别跟我耍花样。”沈二安排着
“我在第二个…”
“你!”他手指着苏开阳,“你第三个进,跟在我后面”。
“老二,你在后面压阵。”沈二已经改回了斗篷山时对沈三的一惯称呼。
孙长洲慢慢的走到石门旁,向黑洞洞的墓室内看去,墓室内黑洞洞的一片,不像墓室外的甬道内有发光的晶石。
他忽然叫道:“沈仙师,这门口好大的风!”
“有什么风?”沈二不解,也走到门旁,顿时感到墓室内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在不断的向里面吸入空气,连地上的尘土也被带了起来。
“搞什么古怪,这墓室难道是和外面相通?哪来的穿堂风?”
四个人围着门边一时不知所措,忽然,孙长洲叫道:“亮了,亮了,里边亮了!”
大家顺着孙长洲手指的方向望去,首先呈现在面前的是石门后一条三丈宽的白石板路,在一丈之外,白石板路两旁各有一根三尺粗的青玉石柱,石柱一直向上通向三四十丈高的屋顶,石柱靠近石板路边都生出一个支架,支架上是一座玉石制的灯盏,每座灯盏都在三丈高度,在灯盏上两尺多高的火焰在不停的随风跳动。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后,一丈以外又有石柱上两座灯盏点亮了,火焰熊熊。接着更远处又亮起两座灯盏。
白石板路两旁的石柱上的灯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由近及远一盏一盏的点亮,白石板路也随着火光不断的向远方延伸开去。
被点亮的灯盏越来越多,最后整条白石板路旁的灯盏都被点燃了,苏开阳远远看去,白石板路两旁的灯盏仿佛是两条火龙一般,把整个墓室照亮了。
整个墓室呈圆形,方圆有二百丈大小,墓室内每隔五六丈远就一根青玉石柱,支撑着墓室的顶部,墓室内部又划分成若干的区域,每个区域内都影影绰绰,似有人形和车马伫立。
更远处是墓室中心,百余丈外一座大型高台附近,宝气冲天,远远望去也能猜出那是金银珠宝发出的诱人光芒。
别说是苏开阳,就算是沈二、沈三两个五十多岁的修士从未没见过这么壮观的墓地:“这个大和尚也太奢侈了!如此宏大的规模,即便是新宇大明举国之力都难以做到!”
这时,墓室门口的风逐渐减弱,最终停了下来,反而是一股湿重潮气从墓室里涌出。
“走!”沈二一声令下,他已顾不得刚才的进墓安排,第一个踏进墓门,孙长洲稍一迟疑也跟了进去,苏开阳和沈三也随着鱼贯而入。
孙长洲边走边嘟囔着:“这墓里面湿气好大啊!”
他说的不差,石板上湿漉漉的,像是清晨山谷间的露水一样布满了水滴。
走上白石板路后,苏开阳看清了灯影下的人形和车马:那是墓主人和他的贴身奴仆在展示他们的平日生活场景。
左首第一个区域,四匹健马拉着一辆木质四轮马车,马车周围六个奴仆跟随,或站立或行走,神僧阿铁竺的木雕像端坐在马车中间,车辕上有个驾车的车夫正扬鞭催马,这些奴仆一个个面带微笑,神态自然,演示的正是神僧要出行的场景。
右手第一个区域,似乎是在办一场家宴,石桌上摆满杯盘和酒杯酒壶,盘中的食物和果蔬已经碳化不可辨认,显然入葬时里面放的都是真正的美味佳肴。桌子中间坐着的是阿铁竺和客人的木雕像,十几个男仆和女奴穿梭席间,或斟酒,或端着托盘上菜,好一副“神僧宴客”的场面。
远处其他区域,是其他的生活起居布景,有参禅打坐,神僧出浴,布道讲经,挑灯夜读,围猎归来…,每一个场景都以阿铁竺为中心,多至几十个,少则三五个贴身奴仆在他身旁服侍。
这些人侍从、奴仆身高体形与常人无异,都身着华贵的装束,无一例外脸上都浮现着诡异的微笑,似乎是在享受一个甜美的梦境。
孙长洲道:“仙师,这个老和尚真会享受,死了还弄这么多假人伺候,这辈子活得值了!”
沈二不屑道:“那又能怎样,这么大排场还不是给活人看的,有本事就大乘飞仙,只有活着才是真的!”
孙长洲越发贴近这些人物去查看,他忽然象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起来:“活人,这些死人都是活人做的!”
沈二、苏开阳等先被孙长洲的叫喊吓了一跳,大家都走到他身边。
“什么活人死人的?”沈二问道。
孙长洲指着刚刚欣赏过的一个端着托盘的侍女,脸上还是掩不住的惊恐:“她啊…她是活人作的!”。
沈二和苏开阳走到那个侍女身前,细心查看起来。
一开始苏开阳以为这些奴仆的也是木雕装扮而成,走近细看,才发觉这个手持托盘侍女面部并非如木偶泥胎样呆板,她五官端丽,面带微笑,脸上皮肤光洁细腻,眼眶里的眼珠在火光照耀下竟能反射他们四个人的身倒影,沈二用剑柄轻触侍女的面庞,脸上的肌肉还有十足的弹性。
“我草,真是真人做的!”沈二也惊得呆住了。
沈三也看了出来:“难道所有区域的上千个侍从和奴仆也都是活人做的?”
上千贴身奴仆的活殉,这个神僧生前可真够狠心的!
“仙师!”孙长洲牙齿打成一团道:“这些人还活着吗?我怎么看她眼睛会动啊,这个老和尚不会也是活人吧?”
沈二把心一横,绕过这些活生生的死人,大着胆子走到桌子后面的神僧木雕像面前,确定他只是木雕而成,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些人怎么能千年尸身不腐呢?
“难道是鬼修?”鬼修是远古的无上修法,亦正亦邪,沈二、沈三也只听说过鬼修的名字而已,鬼修的功法是什么,如何修炼,他们根本一无所知。
“这和尚养了上千个鬼修?”沈三得出这么个结论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和尚墓搞的什么鬼?
真人死去千年以后容颜如故,如何做到?
苏开阳等人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沈二看着沈三:“老二,你听过千年长效的保鲜术吗?这和尚有这等的法力怎么没能得道成仙,长生不老?”
沈三沉吟了一会道:“千年的保鲜术不太可能,依我看这些人的尸身是用药了,药力能维持千年不腐,另外这墓室内气息潮湿且与外界隔绝多年,可能是为尸身不朽的另一个缘故。”
这解释还算合理,但让成千上万的死人维持一个姿势上千年,这又是如何做到的?这些尸身怎么能以各种姿势或站或立千年,有些姿势如果不是靠尸身自身发力的话根本就无法保持得住。
苏开阳心道:“莫非这是定身术…”
“定身术”元婴修士才能使用的道术,但就算对付凡人也只能定身一刻钟,把人定上几千年这种道法闻所未闻,即使用上定身符也不可能做到,比如象刚才墓门上的封门灵符,随着时光流逝,灵符过早就失去了法力。能把定身术的法力维持几千年,这和尚的道法高深的程度已经不能用逆天来形容了。
“绝不是定身术!”,沈三一个人自言自语,好像在和谁隔空争辩。
道理很简单,套用沈二刚才的话:“如果这和尚有这等的法力,怎么不能得道成仙,长生不老?何至于躺在墓里?”。
他心中一动,用剑柄将那个端盘侍女颈部的衣服挑开,毕竟过了几千年,侍女身上的衣服看起来表面光鲜如新,剑柄只一接触,就如同灰烬般脱落了一大片,她精致的锁骨处赫然钉着两根大拇指般粗细的金色尖钉!沈二又蹲下身,挑开侍女脚下的裙摆,两根尖钉从侍女的大腿处穿出,牢牢的插在地上,尖钉与地上的钉接处残存着黑色的污迹,显然是侍女身上的血水沿着尖钉流下来凝固而成,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沈二又连续挑开了附近几个随身奴仆的衣服,都是尖钉从上向下或垂直、或斜插,把人体牢牢的钉在地上,这些尖钉作为支撑骨架,让神僧奴仆的身体保持着事先设计好的姿态!
苏开阳顿时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背升起。他脑中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阿铁竺入葬前,贴身的奴仆被骗高高兴兴去吃酒行乐,被不知不觉服下迷幻药剂,然后送到墓室,脱光衣服,摆好姿势,被长长的尖钉从上向下贯穿钉在地上,然后擦去血迹,再由其他人穿好衣服,整个过程,奴仆们不痛不叫,至死脸上始终挂着诡异的微笑。
苏开阳这些年即使在崂山修炼,也不忘读书,读史的数量仅次于游历类书卷。
据他所知,新宇界基本沿袭华夏习俗,虽百万年不曾大变。华夏界自周朝起,已经开始用草人和陶俑殉葬,华夏史上,一代枭雄魏武大帝曹操死后,诸夫人无所出者也并未殉葬,反而得曹操遗赠,留下“分香卖履”的佳话;新宇界大明建文帝建国以来更是以仁孝治天下,严禁人殉,凡犯禁着,必挖坟掘墓,非曝尸三月不得入土。
象神僧阿铁竺这样大规模的千人殉葬,绝不是新宇这一界的风俗,这个大和尚肯定是来自异域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