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苏开阳连夜从大同府赶回丰镇给苏家报信,晚上又和苏睿、陈来河小聚一场,第二天清晨给舅舅、舅妈上坟时,几十丈外一位黑衣骑士的窥视的目光引起了他的警觉。
苏开阳刚才测试了一下,自己“千里眼术”并未有提高,百丈之外,人脸已经模糊不清。目前看来前天晚上只拣了顺风耳和夜视术两个大“馅饼”,想起来这两个馅饼,苏开阳嘴角也是微微上翘暗中自得,对于自己一个练气第三层的小修士来说,这一夜的收获还能要求的更多么?
可惜,这样的幸福,他不敢和任何人说,就算是苏睿、陈来河这样的从小长大朋友他也不敢说,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了,牵连上说不定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阿铁竺大墓,昆仑冰蛇,小灵猫,妖豹夺舍,高秀娥一家,紫苑、牡丹仙子…”苏开阳觉得这两天的奇形怪事向脑海纷至沓来,乱成一锅粥…
“喂,老三,你看什么呢?”
苏睿的叫声让苏开阳从回忆中缓过神来,黑衣骑士已经不见踪迹。
“刚才那个黑衣人,感觉怪怪的….”
“不要管他,想到丰镇来找麻烦,先得掂量下自个儿的斤两”,苏睿自信满满。
……
丰镇外一片树林里,十二三个豪客都骑在马上,为首的一个身披紫色大氅的年青人,他身量瘦高,面貌英俊,只是面色苍白,带有几分邪气。
跨刀的黑衣人已策马进了树林,他向为首的瘦高黑衣人拱手行礼。
“二少主,刚才远远瞄着他们,不知怎么被察觉了?”
年轻人问道:“老石,确定是他了吗?”
“应该错不了,另外两个是苏家的小崽子,今天来上坟的只能是张澜的外甥了~”
“大哥交代过了,要活捉这小子,对我爹大大有用!”
“只要能活捉他,你们兄弟就大功一件,到时候每人一颗筑基丹是跑不了!”
……
苏开阳哪想到他现在已经成了唐僧肉,又被一批不相干的人惦记上了。他和苏睿陈来回丰镇的路上,苏睿告诉他:今天早上一起来,苏家家主苏兴就把苏家的心腹和儿子、侄子都叫到一起议事,说是议事,实际就是他和苏荣的“二人转”,他们只安排了一件事-搬家,苏兴说这也是老爷子苏文轩的决定,苏家兵分三路,第一路苏兴带队,将大部分资产搬到大同府,那里也有苏家宅院和生意铺面;第二路由老祖宗苏文轩坐镇,将带着部分财物和苏家家属直奔崂山,苏家在崂山脚下有一座几十亩的别院,每年的夏天6-8月苏家的家眷都要去别院避暑;第三路则由苏荣带领,带一批财物直穿宣府,过八达岭,目的地是顺天府。
苏开阳心道:看苏家已经意识到瓦剌百万人来犯的严重性,把家产分成三份,以免被人连窝端了。
苏睿接着道:“我和老五陪伯父去大同府,我们两个打前站,上午就走,你几时回大同去?”
苏开阳现在一听到大同府三个字就脑袋就疼:“我先回舅舅家再收拾写东西,最多两三日就回,到时去找你!”
“好,老三,你现在也是修士了,到时候兄弟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保准你没去过!”
苏睿眉飞色舞,一脸的坏笑,催马和陈来河并行回苏宅去了。
苏开阳知道苏睿好色,苏家家大业大,苏睿十二岁起就有大三岁贴身丫鬟伺候,对男女之事自然从小熟络,每次三兄弟去大同苏睿都要理直气壮的去青楼住上一夜,然后第二天吹嘘他前夜神勇无比,床上功夫如何了得。陈来河年纪轻轻已经被陈掌柜逼得娶妻生子,陈来河的老婆罗氏生子后变得极为强悍,但凡陈来河每次去大同,都得要先交足了粮食,然后回家验身之后还要再交一次;苏开阳从小读的就是圣人之书加之家风严谨,待他十六岁刚懂男女之事就被送去军营,到进了崂山派见了道门女修的风采,眼界大开,对青楼里的俗脂庸粉再也不感兴趣。
苏开阳记得舅舅张澜在家中还有些狗头金藏在后院的马厩的料槽下面,他寻思着如果瓦剌大军来袭,丰镇必定是屯兵或囤粮之地,将来可能就没机会取出了,不如趁着现在挖出来,择日到大同钱庄换成金锭或者银两,将来可以埋到大同那个家的院子里,高秀娥一家急用时也方便。
张澜在丰镇的家房屋不多,院子却很大,前院种菜够一家人吃的,后院是个马棚,最多时养着七八匹马。
苏开阳骑马回到家,找把锄头来到后院马槽下挖掘,挖不多深就挖出一个陶罐来,他打开陶罐,里面居然有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十几块狗头金,掂量着有七八十两,苏开阳捡出来全收在储物袋中。
他又在院内转了半晌,睹物思人,又拣了几件舅舅好舅妈平日用过的小物件细心的收起来留作纪念,眼看也快到中午,饭还是要吃的,就锁上门上了马直奔苏家客栈。
到了客栈门口,却见挂了“打烊”的牌子,苏开阳正在疑惑,只听客栈一楼内有人叫他:“开阳,快进来杀一盘!”
说话的人是陈来河的父亲陈掌柜的。
苏开阳进了客栈一楼,见陈掌柜正和一个大厨正在下象棋,他往棋盘上一看,那个大厨“老将”已经被将死了。
“换人换人,开阳,快坐下杀一盘!”
“陈叔叔,客栈怎么打烊了?”
“嗨,这不是老东家搬家吗,这客栈也不开了,我们都搬到大同府去,我带人过来拣些有用和值钱的东西拉走,剩下的就留给这石柱爷俩个当工钱了。”
石柱就是刚才和陈掌柜下棋的大厨,他和儿子是丰镇本地人,不会跟着苏家一块搬走,所以苏兴就把客栈里带不走的桌椅板凳、杯盘碗筷餐具和剩下的半成品的饭菜肉食都留给他们,当作他这几个月的工钱。
这些剩下的酒菜肉食平日卖出去得值几十两银子,但是现在苏家得分清轻重缓急,何况他们也不在乎这几十两银子,眼下马上都火烧眉毛了,他们乐得给邻里做个顺水人情。
苏开阳这才明白客栈为什么打烊,敢情是要换东家。
苏开阳离家早,跟石柱也不熟,但乡里乡亲的他也不愿意在这儿白吃,忙先打招呼:“石柱老哥,待会儿中午我在你这吃饭,有什么好吃的不论贵贱你就端上来,我照价跟你结账。”
“生意来了,工钱不就来了吗!”,石柱带着他小名儿叫“驹子”的大儿子到后厨盘货做菜去了。
“来来来,咱爷俩都好几年没杀过了,开阳,你信不信我长棋了!”
张澜行伍出身,性格简单粗犷,喜下象棋。苏开阳下棋倒也有几分天分,他十二岁才学棋,半年下来张澜就已经不是对手,学棋两年,除了最初遇到陈掌柜,丰镇几乎无敌。陈掌柜是丰镇为数不多的高手之一,一开始苏开阳和他下棋屡战屡败,但苏开阳书读的多了自然会从书中找办法,他在大同的书肆买了一系列《橘中秘》、《适情雅趣》、《金鹏十八变》、《梅花普》《列炮纵横》等书籍苦读,不到半年就把陈掌柜彻底压制住了,陈掌柜和苏开阳下棋最多战和,根本就没有赢棋的机会。
好在没两年苏开阳从军,算起来他和苏开阳也有四年没下棋了。
苏开阳看见象棋不由得技痒:“陈叔叔,我让你俩马如何?”
“先别吹,叔叔我这几年又新琢磨了好几招,今天让你尝尝鲜!”
两个人重新摆子开战,苏开阳好几年没摸象棋了,对陈掌柜这位手下败将又有点轻敌,陈掌柜抓住时机,连续弃了双马双炮,把苏开阳的士象破掉,眼看就形成了双车错杀的局面。
苏开阳这才小心起来,他也开始弃子战术,先送一炮,打算再送一马,让出通道后双车回援实施兑子。
陈掌柜憋着赢苏开阳的棋好几年了,眼看着马上要赢棋,但似乎又要被苏开阳把局面搅浑,他毕竟年纪大了,老脸憋得通红,手里拿着“车”几起几落,犹豫不定。
“这个马吃还是不吃呢?”
他迟疑着不敢落子,苏开阳看着陈掌柜老小孩的样子,感觉颇为好笑。
正在这时,只听耳边有个声音道:“听咱家的,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