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赏给你的。”
“下官不敢。”那太医认得小太监手中拿的正是前几日里皇宫里丢失的外藩进贡的夜明珠。暗暗感叹当时已经被抓获处死的宫女果然是替死鬼。
“哎，督主看在太医日夜疲劳，特意赏赐，怎么？太医不喜欢？如果太医不收，看来就只能送给令公子了。只不过，一旦公子玩的高兴，决定晚些时日回家也无所谓吧？”小太监冷冷的笑着。
那太医紧紧的咬着牙关，在心中狠狠地骂着狡猾的死太监，这是要让他自己成为分赃的同谋，真是罪过越来越大，越陷越深......
“谢督主。”太医作揖，接过夜明珠。
小太监满意的点点头，又仔细的交代了一番才离去。
那太医刚松口气，一脸苦相的瘫坐在丹炉旁，看着炉膛内红彤彤的火焰自言自语道：“身为臣子，加害皇上，视为不忠。身为人子，不能保护家人团圆，已为不孝。身为同僚，蓄意排挤，视为不义。身为大夫，却下药害人，视为不仁。我......我......我这真是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畜生了。”
太医用力地扇着自己耳光，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懂得自责，还算有心。可救。”
太医猛的回头，看见昏暗的房中，眼前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威猛逼人。
“你......你是谁？”太医哆哆嗦嗦的向后退，后背贴在炙热的丹炉上，猛的站起身，正好撞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太医只觉得自己撞在了一堵坚硬的铜墙铁壁，竟然有些晕眩。
“我只说一遍，听好了。你现在有两条路可以选。第一，我杀了你。第二，将功赎罪。”
东决拔出龙雀，而后电光火石间收刀。
太医只觉得眼前划出一道闪电，身旁的一排烛火瞬间熄灭。
“你究竟是谁？我李某虽然胆小，却不是怕死之徒。你究竟有何居心？”
“看不出，你还有几分骨气。那刚刚为何对那阉人卑躬屈膝？”
“倘若不是小儿在他们手上，也不至于低三下四。”
“你就不怕，我也是东厂的人？”东决故意捏着嗓子说道。
“少侠莫要拿在下取笑了。在下虽说是行医之人，不过在太医院中这几年也算是阅人无数，东厂的人中除了他们的督主，没有人的武功可以有如此造诣。”
“在下真是对李太医刮目相待，此番言论真是和刚刚判若两人。”东决抱拳，发现太医还是抖个不停，于是从怀中掏出一个比鼻烟壶略大些的瓷瓶，递给太医说道：“来，喝一口，压压惊。”
太医接过瓷瓶，手抖的跟中风似得，拔出瓶塞闻着瓶中的奇香，忙惊呼：“在下才疏学浅，不知道这究竟是何宝贝？有如此奇香。”
“太医真是识货，这东西可是酒王送与我的，叫做琼露。需用一年中白露节令的晨露、雨水节令的午雨、小雪节令的暮雪、霜降节令的晚霜各一两，再将同年的白牡丹、百合花、白芙蓉花、白梅花花蕊各十二两研末，外加曼陀罗一两，放在通风庇荫处发酵，才制成这么一小瓶琼露。”
“这...这真是可遇不可求啊。不过这前几种花，在下都能明白其酿造者的用意，不过这曼陀罗实在是闻所未闻。”
“也难怪，此花生于安南国，我们中原没有此花，此花单叶互生，花两性，花冠成喇叭状，故又称为两生花，花有剧毒，不过可入药，少量可镇痛麻醉。”
“想不到，少侠年纪轻轻竟对医术有如此之深的研究。真是山外有山啊，在下在短短数日内竟然有幸能碰到两位青年才俊，真是后生可畏啊。”
“哦？太医何出此言？”
“少侠有所不知。半个月前犬儿在家中玩耍，却不料失踪。府中上上下下翻了个遍也无处寻踪，就在此时东厂差人前来送信，说是在城外遇到人贩子，将犬儿救下，暂时寄养在东厂，说是为了让下官还他们一个人情。但犬子什么模样，他们怎么会知晓，明显就是他们给掳了去。是夜，在下随前来送信的公公去东厂一次。那是个阴森的地方，形如地狱。在下有时候做梦都会惊醒。大殿中，东厂督主设宴招待，并将犬子带来。同席的只有四人。”
“哦？难道那阉狗还找了别人不成？”
“正是，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一对夫妻。不过，那男子真是生的一副好皮囊，简直出落的如同女人。一颦一笑之间更是让在下恍惚。真是美艳之极。相比之下，她的妻子倒是有几分的英气。”
东决见太医出神，便清了清嗓子，玩笑着说：“那东厂之内竟是阉狗，找来的自然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太医回过神来，连忙摇头说道：“厂主让那美男子写下一副药方交与我。在下行医数十年，疑难杂症也算见识许多，只是，那人写的一些药材，闻所未闻。可能根本就不算是药方，而是蛊！”
“太医当真能确定？”
“他们让我直接炼了交给皇上服用，说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但我事后私下抽取了药方中的几位药材，询问同僚中人，没人知道其中由来。眼见皇上日复一日的嗜睡，饥渴难耐，种种症状看来，是中蛊之状。”
“这药再吃下去，可否有性命之忧？”
“没错。”
“什么时候？”
“这服药之后。”
“炉中可是？”
“正是。”
东决走上前，又加了一把干柴。炉中火势旺盛，一时半会熄灭不了。
太医忙说：“啊呀，这般烧下去是要烧焦了。明天我交不出丹药，犬子怕是性命不保啊。”
“哎，太医莫慌，你随便弄点嗜睡丸给皇帝服用就可。”
“只是口渴之状？”
“多加些盐嘛。”东决嬉笑着说，脑海中却在不停的叨念着太医口中的美男子。
难道？难道是......
北辰？！
第三十五章、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