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鲜血随风飘飞,那都是我的血,从我脖子中喷洒而出的血。我看着他的双眼,从吃惊转为恐慌,又从恐慌转为释然,最后从释然转为一种彻悟的神思,我想他应该找到了自己追求一生的所谓武道之极。
他看着我,微笑的点了点头,我忍着剧痛也对他笑了一下,随后右手一使劲,捏爆了他的心脏。随着“噗嗤”一声那久违的捏爆心脏的声音从我的手骨传入耳鼓,我和他一起倒在了这罡风猎猎的巨角之巅。我的头歪向一侧,因为失血过多,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将手从他的胸膛中掏出。
这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第一次用这种方式杀人的情景,那个人因为剧痛而尖叫,而我久久不愿捏爆他的心脏,当时我喜欢感受这种别人心脏在我手中跳动的快感,后来捏爆了,我仍不愿拿出手,只因我也喜欢感受这种对方体温逐渐下降的感觉。
最后就因为这个事,家里对我实行了家规,惩罚是剥皮。对,你们有看错,就是剥皮,让我自己用刀刮掉我能刮到的我自己身上的所有皮,那种疼痛是常人绝不可能忍受的。当时,我也不能忍受,我用了整整两天两夜才实施完家规对我的惩罚,期间昏倒了十余次。
而我在完成了对自己的惩罚后一时还不明白为何要接受这样痛苦的惩罚,我父亲只给我一句话解释:“我们人家,只杀人。”
此刻我躺在这道极国国主身边,躺在这巨角之巅,我的右手还插在老头子的胸膛,我的脖子还在断断续续的往外流血。
这是我竟然笑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没想到,被杀掉的感觉也没什么特殊,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抢着要让我杀了他们。”我张嘴这样说道,当然了,只有口型没有声音,毕竟脖子都成这个样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和弟弟、弟媳走到我家山腰的时候,看到山腰上原本植被茂盛的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坑。“这个东西还真是说来话长了。”我弟弟看着我,非常开心的边笑边说道:“这个坑是恶魔搞出来的。”
人阴看着并不太深的坑,似乎有些出神。“恶魔”这两个字眼也勾起了我昏迷后的回忆。
我醒了之后,脖子已经被包扎处理过了,那短刀就放在我的身侧。我当然是先感受自己周围的生物,感受到很多,他们都很忙碌的在我屋外走来走去,而且似乎有浓浓的鱼腥味遍布整个空间。
我仔细审视了我趟着的屋,并不是一个屋,而是一个帐篷,行军作战的帐篷。门帘先开走进来一个人,不是外人,就是那个将性命赌在更大赌局上的中年大叔。“人家大少主,你醒了。”他对我说道:“我是东胜国国主的右手,右辉。”我点了点头,虽然脖子还是有些疼痛。“
我们东胜国是南方靠海的国家,之前海底的人鱼一族跟我们透露过海底有恶魔的行迹,而我们联合海岸各国向内陆查探,也发现了恶魔的痕迹,并且我们各国精英组成了一个小队,去南方的猎魔族寻求帮助,结果无一生还。所以南方各国国主进行了一次联合清查行动,最终确定了是南方猎魔族与各国内线准备发动一场恶魔复辟的战争,唉。”
他一边跟我说着天下大事,一边兀自感慨,也许是感慨猎魔族万年猎魔最终竟能与恶魔同流合污,也许是感慨人类天生恶性,但这一切似乎都与我无关。
“道极国的太子就是与猎魔族串通的一个,我上次去道极国就是为了刺杀他。”他停顿了一下。
“本来因为道极国国主没有参加过我们的联盟,所以我不清楚能不能完成这次任务,但见到了你之后,冥冥中似乎有一道灵光告诉我你是这个事情,不,是整个事情的关键,所以我才会将自家性命托付在你身上,在见到道极国太子之后选择动手,完成任务后本想上去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的是你竟然已经将道极国国主杀了,我才明白我对你,对你们北方人家的敬畏远远不够。”
“你救的我?”我问道,他说了这么一大堆,我觉得有用的就这些。他点点头继续道:“我用大传送魔法卷轴将我俩带回了东胜国的军营,让国主的御医也是我们联盟的大牧师及时将您救了起来。”
“我会记住的,以后有机会,我可以帮你杀一个我想杀的人。”我坐了起来道。他愣了一愣道:“在下就您完全是出于内心的尊敬。能够杀掉已经站在武道巅峰的道极国国主的人,绝对不是我等可以提出条件的,能够就您也是我的荣幸。”没想到他还挺会说好听话的。
“人家大少主醒了吗?”又掀开门帘的是一个跟右辉差不多装束的小胖子,他估计有两个人重,走起路来却是步态轻盈,他见我坐在床上,便走到我床前对我道:“大少主您好,我是东胜国国主,张弛。”
他停了停似乎在等我惊讶,惊讶他年纪轻轻就当了国主,惊讶他一国之主竟穿着与手下相同的服装,惊讶他如此肥胖的身躯还能步伐轻盈。他一定惊讶过太多人,所以他介绍完自己后会停顿一下等别人缓一缓,而我没有被惊到,因为我根本就不关心他是谁,其实我现在只想回家,回到山上看看家里人还好吗。
“大少主,等您伤养好了,我带你到我们东胜国国都里四处转转,咱这儿可是有不少好吃的、好玩的。”他见我没什么反应继续说道:“我们海边的国家就是比较多样性,比较开放,所以我这一国之君其实更像是大家庭的家主,当然了,跟您人家可没法比。”他满脸堆笑着一直说,音色还正巧是我不太喜欢的类型。
“你们不是要开战了吗?”我故意问他。“开战时要开战了,但也不是太差,至少我们现在能够有足够多的盟国来对抗恶魔,而不是像之前一样,人类屠杀人类。”他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就没有说下去。
“哼!”他一定是知道红土城的事,所以才有所顾虑,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我不开心的说:“有什么说的就说,我不会因为你说错一句话就屠了你这东胜国都。”他见我脸上隐隐有些怒容,便尴尬的说道:“我知道我们对人家的尊敬永远不够,请您原谅我说错了话。”
“你没有说错,我屠杀了人类,没错。”我看着他,继续道:“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