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半响,我就彻彻底底的被困在了这沙漠里。没有错,我不是被困在一个沙子形成的圆柱体,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使是钢铁的圆柱我也能挣破,但是我是被困在了沙漠里,就像是被活埋一样,只露出一个脑袋。
现在这个状况,即使是普通的沙子都会让一般人窒息而死,就算我不是一般人,一般的沙子把我埋成这个样子也可以短时间限制我的身法了,更不用说这是黄龙翔为我特别研制的他口中所说的“重沙”。
说的就像是给学徒讲课的老魔法师一样,讲解的详细、啰嗦加无聊。其实就是用炼金术与控沙术相结合,把一堆沙子变成一粒沙子的大小。这样一想,如果我周身这埋着我的千百万粒沙子如果突然恢复原来的大小,似乎更可怕。
“大少主,我黄龙翔其实是南方一派中的主力军,我在南方一派的地位就像是在他们狼人一族里的长老一样。而事实证明,我们南派的实力更高一筹,就像你现在已经成为我的囚徒一样,我毫无疑问的将要成为第一个杀死人家人的人,而我们南派也将是数千年来无数个想要杀死你们人家人的组织里第一个成功的组织。”
黄龙翔在我身旁的沙子堆上步伐轻盈的走来走去,脚下踩起的尘土都扑在了我的脸上,这个死矮子,他死定了。
我虽然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想要杀掉一个人的冲动,但是也同样是从未有过如此无奈的境况。即使是与小甜甜她姐姐对战,对,即使是与那样的一个神对战我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奈,被埋在特制的沙土中,任人宰割,任人羞辱。
我拼命的挣扎,但那些特制的沙子与我的皮肤相接触的非常紧密,就像是一个在大海深处的人,无论你怎样挣扎都无法摆脱与你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的水一样。
“你不要挣扎了,我们已经做过无数次的试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从这个重沙的限制中脱出,即使是有人在外面相辅助,也要至少两天的时间才有可能脱困。
只要你困在里面,别管你是人家的人,还是神,想要安然无恙的出来,简直就是做梦!哈哈哈哈哈!”黄龙翔越说越来劲,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用脚踢了一下我面前的沙子,那些重沙直接迷了我的眼睛,顿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变的灰暗了,无论是这可恶的黄色沙漠还是无尽的红色天空,在重沙进入我的双眼的那一刻,一切都像是身处在一个火光渐渐变暗的小屋里一样,暗了下来,然后变成了黑色。
我突然想到了森海塞尔,狼人族群的长老,也是狼人中准备了千年来刺杀我的主谋之一,而且还是个老瞎子。原来他的世界是这样的。
我闭着眼睛,因为我不想假装试图证明自己到底瞎没瞎的在那里眨着眼睛,因为那样看起来很无助,很悲情甚至,很蠢。这种东西进入眼睛里,只要不能弄出来肯定是瞎了的,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因为我现在的困境不只是一个“无助”就能够形容的,但是我仍然不允许自己再暴露出更多的无助。
这次的近乎必死之时,比之前两次都要漫长,因为这次的必死是已经确定了,但何时死,却是一个由另一个人掌控的事情。这也让我有足够长的时间思考我平时根本不放在心上的事情。
因为黄龙翔此时还在我面前吹嘘,关于他是准备了多长时间才能一招治住我的,还有很多其他的废话。而我瞎了之后反而变得平静了,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就像是道极国老头那一剑一样快,一瞬间我发现了一个新的领域,一个我之前就已经异于常人的熟悉的领域,现在竟然变得无比的清晰,这个领域就是情感的领域。
我是一个情感极其匮乏的人,也正因为如此,在接受了家族里必须的情感识别训练后,我的情感感知能力比家族里其他人都要强的多,因为我基本上没有什么情感,所以别人很难感知到我,在情感方面。也正因如此,我在感受别人情感的时候不会被自己的情感所干扰。
而我现在失去了视觉,也就是这样才在一瞬间就完全解放了我的情感感知能力。如果我失去了视觉的世界是黑色的,而我的现实世界也不过就是黑白的而已,因为世界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的世界突然就变得异常的绚烂,我从未见识过的绚烂多彩。用我见过最为多变最为丰富的景象——黄昏时的磨坊森林树冠层,即使是那时那么美丽的景象也只能形容我现在世界的百分之一。而且,我现在还是在沙漠之中,在被人制造出来的重沙之中。
我感受到了,我感受到了万物。
之前我完全没有注意到的跟我一起的一行人此时也都在沙子之中,只不过他们只是被普通的沙子埋了起来,从头至脚全部埋在了沙子下面。他们的情感比之于埋葬他们的沙子就要丰富的多得多了。
而埋葬他们的沙子大部分都表现出一种超然的感情,那种在茫茫沙漠中无依无靠的孤独感,还有一些亘古遗留下来的贝壳残骸,没有向人类老人一般的倚老卖老的在众多年轻的沙子中吹嘘自己曾经的辉煌,而是鼓励年轻的沙子多去风中逛一逛,看看那南方沙漠边缘的夕阳,看看那东方大海的浩瀚,我听着沙子的故事,甚至能够在这个已经瞎了的眼睛中看到那些壮美的画面。
黄龙翔的情绪最为复杂,很复杂。我虽然一瞬间就已经能够了解他的所有情感,甚至还能简单的推及出让他产生这些情感的原因以及这些情感会推动他之后做什么,但是想要表达清楚绝对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说完的。
这样说就明白了,一个只能如此简单的沙粒都能让我解读出一大堆东西,那一个人与这粒沙子相比岂不是要复杂的不止千倍万倍?所以能够知道是一回事,能够解读并表达则是另一回事了。
但是关键的信息还是可以简练的说出来的,于是我就说出来了,说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了他正在踢过来的那一小波沙子中最忧郁的是哪一颗。
“黄龙翔,我不会用手捏爆你的头的,这点你可以放心。一会儿我准备先用右脚踢穿你的肚子,然后用左脚把你的头从下巴的方向踢掉,正好踢到刚刚爬出沙子的黑树面前,让你死了之后能够离他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