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京城,随在一家客栈落脚,准备到了晚上再偷偷探进皇宫。
饭时,旁桌坐了几个官兵,在小声说话。
甲叹声说道:“我听说皇上病的已经无法早朝了,奏章也都是由太子代为批阅的。太子年仅十八,还正是满腔热血的年纪,就要为国事操累了。”
乙鬼祟的左右环顾一圈,前探着脖子,低声道:“我也是听皇宫里的人说的,说当今的乔颜皇后阴狠毒辣,特别善妒。太子是皇后所生,想必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你说皇上的儿子那么多,怎么就让她的儿子来继承皇位了呢?”
丙道:“你知道什么,太子是她所生,但并非她所养。太子从小就被太后给了倾贵妃抚养,也一直都是在倾贵妃手下长大的。倾贵妃不喜争斗,也不与各宫妃子争宠,竟像在皇宫里出家了一般。当年太后很喜欢太子,但恐皇后那脾性误了他,又念倾贵妃无子,就让这与世无争的贵妃娘娘养着了。太子成天跟着倾贵妃,性子也随她一样仁善,不过做起事来可是老成的很,这点倒像皇后些。”
甲笑笑:“君王嘛,自然是要恩威并存的。”
乙瘪嘴:“乔颜皇后也不过仗着他兄长罢了。她哥哥秋将军战功赫赫,为国立下丰功伟绩,你说她怎么就不能像他哥哥一样,为皇上分忧呢?”
丙摔筷子道:“我不说。龙生九子,九子还不同呢,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一样啊。”
乙急挪开他,弱弱道:“好好的说着话呢,突然急什么……”
原来太子不是乔颜皇后带大的啊,幸好了。
到了后半夜,我和子墨来到宫墙外面,趴在墙上查看了一会儿,见只有夜巡的侍卫规矩的巡视着,便跃身翻了进去。
这墙真是高的讨厌,下来时蹲的我脚筋疼。子墨关心的问我有没有事,我顾不上矫情,跟他摆摆手表示还好。
其实做这种鬼祟之事趁那种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是最好的了,可偏偏不巧,今晚的月亮竟是如此明亮动人……
我们躲着明亮的月光,偷偷的在暗处摸索着。
不过这皇宫大院的,要怎么找到冷宫啊。就算找到冷宫了,又怎么才能不被人察觉找出施仪妃呢?
子墨提议找个人问问,我听到后呈痴呆状看他。
怎么问啊?难道告诉人家我们什么也不做,就只是来看看冷宫里的人是怎么活的,看完后会回去好好的珍惜眼前生活。那人听了,要么会觉得我们有病,要么会喊救命。
子墨见我没懂他的意思,耐心的为我解说了一番。
原来是要我们换成宫女太监的衣服,装作是冷宫里的人,因为是新来的然后迷路了,求带路。
子墨刚刚明明一脸纯问路的表情,把我的脑子都带简单了。
只是,这大半夜的,只有侍卫跟侍卫,再没有别的人了。无奈,子墨只好趁着侍卫拐角时,把最后一个截住,然后帮他牢牢的捂住嘴巴。怕他吱呜出声,我便拔剑,露出夸张凶狠的表情吓他。那侍卫怕我们会直接杀了他,意会识相的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这下好了,真的变成纯问路的了。
子墨告诉他,自己要去冷宫找一个叫翠花的宫女,我听了暗暗紧握拳头,强忍住笑意。
那侍卫不敢废话,只说带我们去。我把剑温柔的放在他脖子上,他会意,说自己不会耍花招。
带上一个侍卫躲着一帮侍卫真是麻烦,不过幸好这个侍卫怕死,那些巡夜的也困的如同行尸走肉。
找到冷宫,我和子墨对视一眼,然后照着他的后颈打了一下,那侍卫痛的要死,对我一脸哭相。子墨无语,又对着他后颈来了一掌,那侍卫随即朝我们翻白眼,缓缓倒地。
翻墙进了冷宫,突然看见一个妇人正坐在月光下暗自垂泪。
那妇人见到我们,不惊不叫,只是擦了擦泪盯着我们看。月色洒在她脸色,自然的为她粉上一层清透的妆容,虽有些上了年纪,但依然风韵犹存。
看她仪态也很是端庄,想着这人应该也是个弃妃,只是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惹到皇上,竟然把如此好看的人儿打到这阴森清冷的地方来,真是伴君如伴虎啊。
只是她这么晚还在这抹泪,该不会是这冷宫里怨死的女鬼吧。想到这里,我就着一阵凉风打了一个寒颤。
子墨自然的走到她身前,蹲下直接问她:“你知道施仪妃在哪间房么?”
她温和看着子墨,柔声道:“你找她做什么?”她不问我们是谁,也没有一丝惧怕之色,好像眼前空无一物。
子墨也温语回她:“不做什么,就想远远的看她一眼,看完就走。”
她突然恢复了生气,问道:“你是她什么人?你多大了?生辰是什么时候?”
子墨被吓到,依旧回答:“今天十八了,生辰不详,只知道生在桃花的季节。”
她紧抓着子墨的双手,有些激动:“是二月,二月二十。”
我一怔,她怎么知道子墨的生辰?
子墨听了也激动起来:“你是施仪妃?你就是我娘。”
这是施仪妃么?子墨都不问问清楚就认定她是自己的亲娘了么。不过看他们两眼相望,恨不得早日相见得模样,想必没有错了。
如果我娘还活着,我会不会也像子墨一样,一下就能把她认出来呢?
她轻捂子墨的嘴,摇摇头,小声说道:“这里耳目众多,你不该来的。”
子墨抽噎着:“我只是想看看你,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她疼爱的望着子墨,为子墨把泪轻轻擦去,自己却哭的满脸泪光。
看着他们这样,让人好想自己的娘亲,也好像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
“我只要知道你活着就好,你们快走吧。”她突然起身就推开子墨。
子墨不舍,又上前去拉住她:“娘,你让我多跟你说会儿话,你让我多看看你。”
她又紧紧将子墨抱住,落下几行清泪。
许久,她才忍痛张口:“快离开这里吧。能在有生之年再见你一眼,还能听你叫一声娘,已经是老天给我最大的怜悯了,我这个不尽责的娘也死而无憾了。”
子墨依旧抱着她落泪,哭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们,替他们又喜又悲。
他们抱着哭了一会儿,子墨终于松开施仪妃,认真的看着她:“娘,你跟我们一起走吧。”
“谁在说话?”外面一阵脚步声赶来。
遭了,被发现了。
施仪妃顾不上不舍,慌忙赶子墨走,子墨忍痛与施仪妃抱别。
这才说不过几句话,就要把他们娘俩分开,好残忍。
既然被发现了,就不那么拘谨了,我与子墨飞身跃到墙上,准备沿墙而去,我回头突然发现那冷宫的门口站着两个便衣老头儿。
他们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肯定已经听到了刚刚的对话。我真是大意,刚刚应该站在外面看着的。
不行,这会害死施仪妃的。
来不及告诉子墨,直接跳下墙去。
十来个侍卫正单膝跪在那两个老头面前,见我下来,忙起身拔剑,却被其中一个老头儿抬手制止。
这老头儿看来有一些权力,竟能让侍卫为他下跪。
看他衣着普通,且又在半夜在冷宫外窥听我们说话,行为这般猥琐,知道了,肯定是皇上身边比较宠信的公公。年纪这么大了,肯定积攒了一定的权力吧。旁边那个看起来没有他地位高,在他面前显得卑躬屈膝的,还讨好的搀扶着他。
子墨马上跟了过来,着急问道:“姐,你做什么?”他看见眼前侍卫的样子,又看到一旁的公公,瞬间明白,马上拔剑抵住那个公公的脖子。
侍卫们见了,慌张起身拿刀指向我们,却又被那个公公制止了。侍卫们不敢轻举妄动,只紧紧的盯着我和子墨。
子墨狠狠的问他:“你是不是都听见了。”
那公公咳嗽一下后,示意前面的侍卫往后退,旁边的公公见他这样更是惊慌失措。看来他也是个经过大事的人,刀架到脖子上了还能这么不乱分寸。
我瞥见墙边攀爬的野草,趁他们戒备子墨之时微微弯腰拽下一片叶子,在手里默默地揉成一个小团,迅速塞到那个公公的嘴里,帮他仰头咽下。转身对着正涌上来的侍卫说道:“我给他吃了毒药,若是今天我们死了,那么谁都解不了这毒了。”
他们见了,便不敢前进一步,那领头的侍卫想说什么,却又被这个临危不乱的公公给制止住。
这人,这么看破生死么,都这样了还在这装深沉。
“姐,我们把他们都杀了吧。”子墨有些着急起来。
我轻扯了一下子墨衣服,与他低语:“不能杀了他们,那样事情会闹大的。”
既然这个老头儿权势这么大,那他肯定会为了自己的性命把这件事给压下去的。我严肃了一下表情,对那个老头儿说道:“这位公公,想必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吧。既然活的这么得意,就更应该爱惜自己的性命。刚刚那毒药是我特制的,除了我谁都解不了,测也测不出来。我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妖女,你要是把刚刚听到的话传了出去,哪怕一个字,我就会让你毒气攻心而死。他们传出去,我也会让你死的。”
他听了,终于有些怕了,连连咳嗽着说道:“我不会说出去,他们也都不会说出去的。”
见他虽然有些傲气的样子,但言语诚恳,而且又被‘毒药’压制着,想是不会乱说。
不过还是担心,于是我又正色道:“我过段时间会来看你的,如果看你表现好了,我就给你解药。否则……就等着七窍流血吧。”
子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便跟着我一起吓唬他:“如果有人说出去了,就给你们下蛊。”
哇,子墨你好恶毒啊。
他们闻蛊色变,见到那公公示意放我们走的时候,纷纷慌张让路。
于是,我和子墨又低调的躲着月色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