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布庄生意那般兴旺,想乔叔之人肯定甚为圆滑,甚至狡猾,毕竟人们常说无商不奸嘛。可与乔叔接触下来,我随又对他产生了改观。
我本以为做生意的定都是极为精且奸的人,没想到还有乔叔这般脚踏实地的,为人厚道实在,安分守己,这样做生意想是很艰难的吧。这样的老实人都能把生意做的这般红火,这其中必定有我所不知道的精妙巧法,我得好好向他请教请教。
当我问起乔叔这生意怎么做才能客源广进时,他是这么说的:“做生意自然是要以诚信为本啊,不然是留不住客的。”
当时我就拍了他马屁,直赞道:“乔叔真懂生意经,不然怎么能把这布庄做的这么大。”当然了,也不止单纯的拍他马屁,主要还是为套他几句为商之道。不为我想做生意,只因我好奇心使然。
他听了这样的好话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开心,而是直苦笑着说道:“什么生意经不生意经的,当年都是老爷一手打理的布庄,我只是管的家里的琐碎之事,哪里懂得这些东西。可是老爷去世后,少爷就把这个大摊子交给了我,我想着老爷这么大家业若是落到了别人手里,那可是要浪费了他在这上面投的心血了。当年少爷年纪太小,我也就逼着自己勉强撑起了这布庄,这些年可真是操碎了我的心呐。”
见他这话不似官腔,便又问:“那您不懂怎么还能把生意做的这么好啊。”
他粗糙带有皱褶的老手一摆,唉声道:“嗨,别提了,吃一堑长一智吧。”
吃一堑长一智?
唔~说的是,吃亏多了自然也就长心了吧。
只是那天我无意对千乘说了这话后,他似是有不同见解,顿了片刻,认真的说道:“若是必须吃一堑才能长一智,那还读书做什么,大家都去吃堑好了。说这话的定然是一个过来人,但未必就是一个聪明人。”
听他这么说倒也不觉不对,所谓女人最善变,我立刻就附上了千乘的话,举一反三道:“也是啊,若是吃一堑才长一智,那我得吃多少堑才能拥有像师兄那般的智谋啊。”
他听了略微沉思,随又认真说道:“可你读那么多书也不一定会有你师兄那般的智谋啊,因为他本身就是个聪明的人。”
什么呀,这是拐着弯的骂我呢。我娇气的瞟他一记白眼:“你不就是想说我本来就傻么?”
他笑着将我搂进怀里,安慰着:“傻些才好呢,不然我怎么把你……”他突然顿住,轻咳一声,不再往下继续说了。
只这半句,我也是可以明白其意的,不过也没什么好计较的,随装傻不解,冲他无辜眨眼。
我依偎在他怀里,一脸坏意的对他说:“你刚说吃一堑长一智这话不是一个聪明人说的,那你可知这话是乔叔跟我说的么。”
他这才知自己又失了口,无语凝结,只有苦笑。
自到这里以来,我成天无所事事,饱食终日。因我女红不精,做饭不香,琴棋不懂,经商不会,来这里后常做的事就是吃好吃的。
虽说离开了师兄,但是却遇到了奶娘,他们做出来的饭菜味道虽不大一样,但若真论谁做的更好吃些,这就着实为难我了。
我从小喜素不喜油,喜辣不喜甜。所以师兄要把荤菜做的清淡一些,很多要放糖调味儿的菜也基本不再靠糖调味儿了,因为我总是能吃出来那似有似无的甜意。只是来到这儿后我不好那么挑剔,可短短两日奶娘就摸透了我的口味喜好。因为她把各种菜都做了一些,看我哪个菜吃的最多,就常做那个菜给我吃。
与奶娘相处了几天,不得不说奶娘真是一个善解人意又不与人为难的好娘亲,她很多事都不用问的,只用做的来寻解。她有些敏感多心,却一点也没有让人觉得不好相处,反而处处让人感觉很贴心,这倒跟随风的性子很像。
慢慢的,我与奶娘面前也不再拘束了,常与她撒娇讨喜。她也不觉我闹腾,还常附和着我的调皮话顺去,然后与我玩笑。
随风也常和我们一起说笑,而莳羽只得伴着七方天天各种的疑难杂问,被七方追得满院子的跑。奶娘与乔叔的儿子庭儿见七方虽傻,但问的问题却是简单而容易引人深度思考的,便常会主动去回答七方的一些问题。
七方满脑子的怪问终得回应,慢慢的不再缠着莳羽,转投庭儿。七方很听庭儿的话,因为对庭儿满是敬佩,所以做什么事也都很用心,昔日那个傻小子竟被庭儿逐渐练化为一个小小书童了。
庭儿有意通过科举入朝为官,为国出得微薄之力。平日常读些四书五经、孟子老子庄子墨子等,有时开心了常来几句诗词歌赋说与我们听,七方对庭儿崇拜的更加五体投地。庭儿虽小,却深懂三纲五常,若是一直照此发展下去,假以时日定能一举夺魁中得状元郎。
这日千乘终于撂了他治病大夫的摊子,一得空便带我到街上转去。只是没走几步我就嫌天热脚沉,哼哼唧唧不愿再走路。千乘无奈,只好随意带我来到旁边一家茶楼歇脚。
要说这里的茶楼虽不尽奢华,但却着实雅气。楼下敞间儿明亮,目光贯通内外,而楼上每桌间都设有隔帘,让人不受别人眼球盯扰,也不被别人外貌所惊扰,只品着自己的茶,说着自己的话。
将这里欣赏一番后,我连连点头道:“嗯,我就喜欢这种贴心的设计。”
千乘道:“那我们以后也做茶水生意?”看似玩笑却满是商量的口吻。
我笑笑摆手,道:“还是不要了,当成生意就没意思了。”
千乘弯了嘴角,道:“那我们就常来。”
与千乘茶话间,隔帘又听到身后几人的谈话,甚提人兴趣,便侧耳倾听起来。
“现下太子服丧之期已满,想是要准备择日登基了。”
“这太子还未登基就已经深得民望了,而且我还听说吴太尉勾结外敌已被太子发现并证实。前日夜里,吴太尉竟想趁太子即位前夜袭皇宫,可他刚出自己家门就被秋老将军的儿子秋风给堵劫了。他那些部下见来人众多,又因卖国之罪重大确实再无心助他,纷纷缴械投降。他见众将背叛,而自己孤零一人已不成事,一时狗急跳墙竟持刀朝秋风一顿撒气。哼,秋风可是秋老将军的儿子,那岂是好惹的?所以反被秋风打成了重伤,那秋风却在最后留住了他的性命,直接让人拖了回去交由太子发落。”
“人都说那秋风长相过于俊美,都以为他华而不实,但却不知他也是个厉害的人物,甚有王侯将相之风范。即使他不是秋将军的儿子,只凭他自己也是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来的。”
“我也早就听闻这秋将军的儿子不简单,想他自小学武,也不会比秋将军差得哪里。而且秋风与太子又有表兄弟之情在,他日秋风定能稳居高位,独享皇恩。”
我默默听了一会儿,甚为秋风打抱不平。
果真是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独到的见解啊,无论那人得不得心,都是各有各的说法。
那人若是名声不好,自有人添油加醋,那人若是已得众心,便会有人强力相捧。不管那个人做了什么,经过口口相传后都会被人们擅自改变了自己的单纯本意,无奈又无法完全否认。
人本来就是一个心存猜疑的动物,你只要身在那个位置上,那么你所说的所做的一旦经人眼看了去,都会衍生出与你不尽相同的别种意思,又渐若演变成他们眼中你所觊觎的想要达到的目的。
我深叹了一口气,端起眼前的茶水慢慢喝着。无意抬眼看向千乘,见他正以复杂的表情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意当我听到秋风时心里是如何想的。可我无论对秋风有没有那种暧昧情愫,都不好与千乘解释。
这种事本来就是越描越黑的,谁能说得清,谁又能完全信呢。
而千乘也很识趣的没有再跟我提秋风,只握了我的手,微微笑道:“我会让你越来越喜欢我,越来越爱我,越来越离不开我。”
我冲他傻傻一笑:“也成,但你不能在我离不开你的时候突然离开我了,那我可就要伤心了。”
他似笑却又很认真的说道:“如果不是我死了,就没有离开你的可能。”
我听了有些生气:“呀!不许你这么说。”
他却是笑了起来,然后揉了揉我的额头。
这时身后人突然不说话了,然后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天子脚下还敢如此随意言论,容在下猜想一下,各位可是不想活了?”
随即又听得那些人急忙说道:“不敢不敢,我等一介莽夫,不敢乱意揣测圣恩。刚刚那些话都是我等一时口无遮拦乱说的,还望大人不要责怪。”
我好奇掀开帘子,见是那日拦我去路的武湛。
他身穿青衣便服,并无戴官衔配饰,只是身后跟着几个兵官模样的人,也倒不难发现他的‘大人’身份。
他看见我并无意打招呼,更甚至于像是不认识我一般。
我本也没想多搭理他,只是突然想起子墨那天说的话,脑海中顿时有了一个主意,便诚意的邀他与我们一起入座。
武湛虽态度冷淡却也没有拒绝,随弃了其他人与我们坐下。
他一坐下便直接问道:“不知姑娘唤在下有何事说。”语气竟比千乘还要冰冷,语出寒气。
千乘也冷面大略扫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我,以眼神询问我为何意。我只与他略略笑了笑。
既然武湛没有叙旧之意,我也就不客套了,于是道:“子墨都跟我说过了,你是太子的人。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回去告诉太子,若是子墨帮得太子平定了江湖路,我们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太子能够准许。”
他直意道:“什么要求不防直说,我也好照实禀告。”
“赐婚。”我话一出口,引来千乘的一顿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