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道魔力在伤口上冲突,一道是自己的魔力,另一道魔力正阻止自己的魔力进行治疗。这是因为献祭的需要所施放的魔法。由于少女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无法判断出那道魔力的来源,其实连身为当事人的青词都对于刑具上带有魔法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少女还是可以判断出这魔法不到诅咒的程度,只是在干涉跟防御罢了。
解决方法很简单。对方防御,那就用更为强横的攻击击溃防御。
集中精神,少女注入全部魔力再次进行治疗。随着魔力逐渐的投入,她的额头也浮现出一层绵密的汗珠。然后白光大盛,青词腹部的伤势缓慢的痊愈。那象是加速播放的器官生长影片,肌肉组织在光芒的肤慰下以奇特的节奏快速地膨胀组织再生。直到少女耗尽体力跟魔力为止。
“哈啊、哈啊、哈啊……呼……”
少女止不住地喘息着,她没想到不到五个伤口就可以透支她的体力跟魔力,而且青词身上还有很多没有处理的伤口,这样下去不行。她扶着祭坛摇摇摆摆地起身,拖着虚浮的脚步离去。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她又回来了,还带着不少东西。
首先是多种药物、食物还有饮水,还有短刀跟亚麻布。少女先让青词喝下某种浓稠的药水,药水入口即化,青词苍白的脸立时浮现出一点血色,可谓立竿见影。接着少女拿起亚麻布,手脚麻利地把亚麻布裁成长条状,当成应急绷带来使用。
有魔力的话,就用治愈魔法替青词治疗;没有的话,手上的绷带跟外敷药也可以发挥效果。加上充足的饮水跟粮食,少女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然而失去的血液就没有办法可想,另外少女也没有办法替青词补充枯竭的魔力跟体力,只能冀望青词拥有足以度过鬼门关的坚强求生意志。
精灵少女寸步不离地照顾青词整整三天三夜。筋疲力尽的时候在青词身旁倒头就睡,也不在意全身被满地的血污弄脏。不过她有时候还是会嘟起小嘴,轻声抱怨青词怎还没醒来。
第四天清晨,青词终于甦醒。
刚醒转过来的青词痛苦地皱眉,她的双眼象是首次接触阳光般刺痛。
青词觉得身体跟自己有段不小的距离,灵魂好似被暴力剥除过后又重新固定在躯体上面。一举一动都带有初生的气息,她甚至怀疑之前自己从来没有真实地活过,是个刚从母亲的子宫内出来,还对温暖的羊水有所依存的孩子。
跌跌撞撞又不协调,却有着堆积如山的知识得学习的……婴孩。
就连怎么活动身体,都得重新熟悉。
青词听到身旁有一丝细微的鼻息。她转头看到那不知名的精灵少女在她身边甜甜酣睡着,发丝柔滑地顺着少女的锁骨披散而下,宛若轻薄的金沙。青词很想要好好地抚摸那秀发、那少女的脸颊,仅仅只是因为一股难解的飢渴和冲动。但她却惊愕地发现她做不到。
单纯只是因为她伤到连手难以举起而已。诚然如此,青词依旧感到心被狠狠地揪紧的疼痛。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青词由于刚刚那个不经意的动作发现她已经走到万劫不复的境界。
明明看起来近在咫尺,但却永远搆不着寻不到。青词暸解到她的命运就是永生永世被这份矛盾折磨。
成为能够笑着被焚身、凌虐、宰杀的俘虏——禁忌爱恋的囚徒。
第43章
念及至此,青词干笑了几声,但是笑声还没出口就被急促的呛咳所取代,还把少女吵醒了。少女发现青词终于甦醒,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但是虚弱的青词还是又躺了整整四天。
在这段时间,少女有空就陪着青词闲聊,甚至是彻夜长谈。
“为何愿意救我?”
“因为我没有理由拒绝你,这整件事情看起来挺玄疑的。将事情交代清楚,最好在我感到无聊之前。”
少女用着与生俱来的傲慢语气说道。应该会让人产生厌恶的命令句她用起来反而显得英气勃勃,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威仪风范。
青词将一切娓娓道来。随着故事一段一段的向前迈进,少女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高深莫测,等到故事结束的时候已经变成难以捉摸的层层皮相。接着少女开始自我介绍。
少女是个公主,货真价实的公主——太古精灵的后裔,但却是个亡国公主。那曾经繁荣的国度在她父王那代正式宣告覆灭。她甚至有着九成九的把握自己是整个王室血脉遗留的最后一人,不过在她脸上丝毫看不到亡国公主普遍会有的哀凄,反而表现出“毁了就毁了,有什么关系”的达观态度。
她名唤豸画,跟青词一样原本的名字早已舍弃。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豸画是自己主动舍弃原名的。青词问过豸画为什么要取这么冷僻的名字,还使用对他们而言属于偏远语言系统的汉文。
“你听过一个叫做Formosa的地方吗?”
“听过。”
青词隐约记得那个地名。那应该是隔着汪洋大海,位在东方的一个偏远岛国。
“我得到那里一趟,替自己取个中文名字会比较方便。”
“为什么要去那里?”
“不告诉你。”
青词没说什么,她不善于也不喜欢探听别人不想透露的私事。
二天后,青词能够起身走动。又过一个礼拜,青词伤势尽愈。她站在一个宽广的水池前将绷带悉数拆除,想要洁净身躯。她走向水池,却发现有个不认识的女性也慢慢地走向她,让她吓了一大跳,后来才发现那只是水中倒影。
等等……附近杳无人烟,就连一只动物的影子也没有。那么水面映照出的女性难道是——我吗?于是青词不可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但是不待她碰触到自己的肌肤,她就已经明白刚刚的推测是事实。因为水中的倒影非常忠实地重现她的动作,模仿她举起一只满是伤痕的手抚摸自己肌肤的模样。
那是任谁都不忍卒睹的容貌,用毁容两字堪能形容一二,有刀疤、撕裂伤、烫伤、某种钻子留下来的孔洞愈合的痕迹。身体呢?青词想让视线顺着水面下移,却又猛然闭上双眼。不行、没办法,她不想面对——她没有勇气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