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紫雲王爷，也是随意地望了一眼，就收起视线。只有那小小的宦官，望着那断了的头颅，陷入很长的沉思……
“小礼子，你可知他是怎么死的？”太后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平淡地仿佛白开水。
阿礼望着那抹低垂的轿帘，道：“奴才不知。”想了想又道：“想必是，得罪了哪家少爷王侯。”
太后在轿子里暗暗点头，“小礼子，你很聪明。”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气中锋芒毕露：“你知道的太多了……”阿礼一惊，惊惶跪地道：“太后饶命……奴才只是妄猜罢了！”
“哈哈……”太后突然在轿子里放声大笑，语气又变得和蔼下来，“小礼子，听说你和皇后本是旧识？”
阿礼暗暗握紧了隐在袖子间的手，头埋在胸口，看不轻眼底的情绪，“回太后娘娘，小礼子别说是和皇后娘娘是旧识，就连皇后娘娘的一根脚拇指都比不上，这么说倒是抬举小礼子了。”
言语里，没有直接否认他们是旧识，抑没有直接承认他们是旧识。
皇太后的随便一问，显然是白问了。她的神色并没有任何的变化，阿礼额头却是落下了一滴冷汗。
阿礼原先平静的心此时正像有人刻意往其中扔了块大石头一样，如石头丢在平静的湖面，在水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本来已经在刻意忘了。怎地——
这一切又被重新提起，而提起这件事的人，就是那轿子里极为尊贵的人物。
阿礼目光凝着那垂下来卷帘，心想，老狐狸最好别打她的主意，不然就算他阿礼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让你好过的。就算要他变成厉鬼，也会夜夜在你的梦里流连，让你一辈子睡不着一次好觉。
其实，当今皇后正是阿礼的昔日情人。只因皇后对龙子昱，也就是当今皇上一见钟情，便抛弃了与阿礼从小到大培养的感情。
最早的时候，她说：“阿礼我爱的是你的人，不管你是不是宦官，我就是想嫁给你。”
后来遇上龙子昱的时候，她说，“阿礼，我不爱你了。何况你只是一个宦官，你如何给我爱情？！”
那时候阿礼没有给她回答，只是心里却认为，她说的可对。
阿礼认为他对她的爱情，也许不是那么明目张胆，只是希望她过的幸福就好，而他则会一直默默地守护她……
那就是——为她多争取皇上在她身边流连辗转的机会。
他卑微的成全他们，奉献自己的无私的一个宦官的爱情。这样的爱情，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任何人支持。已经足够天长地久。
阿礼，你真是个傻瓜。她不爱你了，你为何还要这样为她着想。
有时候心里会这样告诉自己，放弃吧！放弃她吧！放弃皇上的女人！
阿礼，你很爱她，你一定很爱她，才舍不得离开她，哪怕以这么卑微可笑的身份偶尔在远远的地方看着她和别的男人极其暧昧的纠缠在一起也只是一笑而过。
有时候心里会这样告诉自己，我很爱她，所以我要一直爱着她，一直爱下去，以这种默默无闻的方式看着她一辈子在别人的怀里幸福。
第十五章诉苦
正午太阳高悬在天上。
柳妃一身华服，立在宫门前。她听说了皇太后今天就要到回宫来了，特地提早在这里等着，
果然——她看着那抹尊荣富贵的轿子一停在视线里，脸上努力扮成凄苦的模样。
“姑姑，你要给柳妃做主呀……”柳妃揩着眼睛，已经飞奔而去。
远远地，人未至，一声哀怨的声音已先传到皇太后的耳朵里，她将眉深深一凝。
皇太后见着说话之人，心里的烦闷立刻变成一抹化在眉间喜爱，“哀家当是谁呢~原来是柳妃~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慢慢说，慢慢说，不要哭了啊……可心疼死哀家了。”
柳妃抽抽搭搭道：“姑姑你不在的时候，侄女被欺负的好惨啊——你可要为侄女做主。那个，那个梦妃真是欺人太甚。”她边说着，边跺着脚。
“梦妃是谁？”太后斥目，她在宫中时候，怎么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胆子这么大，竟敢欺负到她最宠爱的侄女头大！
“姑姑，那是皇上新纳的妃子。皇上……皇上……”柳妃抹着眼角，在拼命挤着眼泪。
“皇上怎么了？”
“皇上还为了她让人在侄女屁股上打了二十大棍。”柳妃揉着屁股，委屈地说，“现在还疼呢！”
太后瞟了柳妃一眼，恨恨地说：“皇上怎么能这样！走……姑姑给你讨回公道。”
说完，太后就携了柳妃往里走去，柳妃的嘴角浮现一丝幸灾乐祸的笑。
“我就知道姑姑最好了。”
“少贫嘴。”太后慈祥地笑道。
太后径自携了柳妃就去找皇上，此时龙子昱正站在金鸾殿前，极目望着身下的景物失神，不晓得在想什么。
——太后娘娘驾到。
这声音一道被接一道传递……声音也越来越大。
果然，那抹极其艳丽的身影正往自己姗姗而来，身边似乎还携了个柳妃，一脸的扬眉吐气。
龙子昱收了视线，道：“儿臣参见母后。”
“皇上，听说你欺负柳妃了？”看她这架势，这语气，难道是还想还她一个公道？
龙子昱伪装成惊讶的样子，“母后，朕怎么舍得欺负柳妃呢，宝贝还来不及呢……”
“还说宝贝……你……”柳妃跺着脚，气血逆流。
“诶！”太后打了个手势，替她说道：“皇上，听说你为了个梦妃就杖责了柳妃二十大板？哀家想知道这件事是真还是假的。”
“回母后，此事是真的。不过此时全部都是柳妃的错，并不关梦妃的事。”
“恩？是这样吗？”太后看向身侧的女子。
“姑姑……我就是……”
“不要说了！”皇后有些不悦地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皇上，你可得待柳妃好一点。你不把她当宝贝，哀家还心疼地不得了呢！”
这话非常受用，龙子昱的嘴角挂起笑意，谦卑地道：“儿臣知道了，以后朕一定会好好对柳儿好的。”
他可以将好的，两个字说的极其暧昧。那斜长的凤眸有意无意地瞥向柳妃，柳妃抬头正见他那温柔的眸光盯着自己看，再听他说的话，两颊上面“嗖”的浮现了两片褚红。
太后微微点头，为了解除心里最后的顾虑，还是忍不住问：“皇上，你最近都在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