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和展昭已经迅速将宅子饶了一遍,的确没发现人的踪迹。走廊和扶手等处都积累了一定的灰尘和蜘蛛网,一看就不像是有人居住。但是,两人也发现了一个线索,在后院的一个靠近墙角的位置,留下了一个泥脚印。
展昭把公孙叫来,指给他看那个脚印。
公孙蹲下身子,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又用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开口:“看大小,应该是一名男子,或者一个脚很大的女子。”
人脚的大小在正常情况下都与身高息息相关,公孙更细致的估量了一下,断定:“按这个脚掌骨骼的大小推算,此人身高应该比展昭略高些,但比白兄略矮。”
展昭点点头,又看向一旁正在四处查看的白玉堂。白玉堂感受到展昭的目光,微微摇头示意——没别的了。
公孙见此情形,站了起来,从袖口处掏出一个小小的竹管,打开了盖子。不一会儿,一只小小的金灿灿的虫子就飞了出来,绕着公孙转圈。公孙摊开了手,让那只虫子停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一般人看起来,就觉得只是虫子停着而已,可是在白玉堂眼里,这景象却实在是惊悚。都怪他眼里太好,一眼就看清楚了小金虫从两只芝麻一样的小眼睛中间伸出了一只小小的白色透明的触角,然后干脆利落的,扎进了公孙的血管。
随着血液的吸食,小金虫的触角变成了淡淡的红色,更诡异的是,那对圆溜溜的小眼睛变成了两条细缝,一看就是很餍足的样子。
白玉堂暗骂自己转身太慢,觉得很是反胃,唔,今晚的晚饭,应该是可以省了。
不一会儿,小金虫吃饱喝足了,又重新振开了背上的翅膀,慢慢悠悠的飞了出去。
小金虫咬开的伤口很细小,公孙按了一下临近的穴位,就止了血,然后颇为兴奋的招呼众人:“快跟着它走。”
白玉堂不情不愿的跟在后头,但眼睛始终不愿再看小虫子一眼。展昭倒是对这个不明生物很感兴趣,求知欲旺盛的正在向公孙请教。
公孙笑呵呵的解释:“这是师父这次下山给我带的,我们都叫他小金子。到了开封的时候它正好成虫,师父让他吸了我的第一口血,就算是认定了主人。你别看它样子小小的,其实金贵着呢,饲养的成活率很低。不过,它的用处也的确很大,哪里有不对,派它出去就能找到了。”
展昭一脸惊奇的看着公孙,直嚷嚷着要百鬼再养一只。白玉堂听了,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皱眉——这么恶心的东西,在金贵他也不要!坚决不要!
百鬼的东西果然靠谱,小金虫飞呀飞呀,一直飞到了宅子的外面,在一面墙前面停了下来。
这面墙就在之前庞熠看到女鬼走出来的地方的正对面,公孙仔细的看了看墙角,发现这面墙还挺新,应该是在三娘出事后建起来的。他验了验剥落的墙皮,发现有些成分不太对劲。
公孙将墙皮小心的拨进一张随身携带的油皮纸里,对几人做了个手势,打算先回衙门,然后三天后的雷雨天再来看看。
半路上,青歌闷闷不乐的,像是在想什么东西。公孙观察了她一会,有些担心的摸了摸她的头,问:“在想什么?”
青歌看了眼公孙,然后继续低头看脚下,解释道:“我在想之前芸娘说的话。若是三娘真的是惨死的,那么现在死的那些人是不是算死有余辜,那我们还要那样保护他们吗?”
公孙温柔的笑着,拍拍她的头:“作恶的人迟早是会有报应的,可是若你选择的是用自己的方式去报仇,只会让你自己也变得沉重。如果你的父母害死了别人,然后那个受害者的家属来报仇,最后你会原谅对方么?”
青歌愣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公孙笑了:“一样的道理,冤冤相报是一个循环的死结,若想要解开它,关键是你要放开自己的心。大宋为什么有律例,为什么有衙门?正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必须有一个公平的、大家都认可的地方来解决。如果你因为私怨而私自报仇,那么你跟那些害你的人,其实又有什么区别?”
青歌笑得有些无奈:“可是有些事情就算大家都想的清楚,也未必真的做的到呀。如果不是执念太深,三娘背后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偏执?”
公孙点头表示赞同:“若真是谁都能做的明白,哪里还有这么多纷争呢?”
展昭不打扰那两个正在讨论人生的人,脚下却默默带领着众人拐了个方向。等公孙和青歌意识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芸娘的铺子面前。
白玉堂眯着眼看了看无字的招牌,然后对着展昭挑了眉。
展昭会意,解释道:“刚刚我听他们说起芸娘才想起来,有一个人对三娘的事情很熟悉,我们大可以问问她。”说完,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刚要出来关门的芸娘。
芸娘早看见了众人,见大客户来了,也不急着关店了,笑呵呵的将众人迎接了进去,嘴里还忍不住打听道:“这位爷,您这次可是来送衣服的?”
展昭听了愣了愣,然后尴尬的笑了笑——他把这茬给忘了。
白玉堂倒是懒得多废话,径直开口道:“我们凑巧得了些三娘的手迹,想来让你看看。”
芸娘一听,立马激动了起来,眼巴巴的看着白玉堂。
公孙看了展昭一眼,用眼神询问——这是案件的机密,能外泄么?
展昭点了点头,他既然敢冒这个险,自然是有信心的。
公孙也不再犹豫,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块被缝缝补补的不完整的布帛,递给芸娘。芸娘小心翼翼的用双手接过,满脸惊喜的赞叹:“真的是三娘的手法!”
展昭笑了笑,对着芸娘招手,问道:“那你知道这是副什么图么?”
芸娘仰着脸,认真地想了片刻,有些纠结:“倒是还挺眼熟的,就是不太记得了……”
展昭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问:“那你看看,少的这几块可能会是什么东西?你也知道,这种东西要收藏自然是完整的才好。”
芸娘苦笑了一下:“这您可真是难为我了。按照手法来看,这整个应该是个宅子的详细构造,也虽说针法未断,可以稍许推测出一些线条,但是要看出这里少了些什么,却是真的不清楚。更何况,三娘的针法与众不同,自成一体,也很难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