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芸娘晕过一次后,万寿宫宫主就特意派人去调查了一下,收到的消息的确是三娘死了。
芸娘哭了一阵子,等恢复过来后眼里带着浓重的恨意,语气坚定而又决然的向宫主辞行。
万寿宫宫主虽然觉得芸娘当时的情绪太冲动,却也不是个喜欢拘束别人的人,只好点点头,又因为有些不放心,就跟那个之前治好芸娘疾病的老头子借了个人去看着。而那个人,就是黑鹰。
在仇恨中的女人,远比一般人要坚韧得多,得知黑鹰有那样一门易容的手艺后,芸娘丝毫没有犹豫的答应了换皮的方法。将自己的皮肉生生剜下的痛苦远非一般人所能承受,可是芸娘,却连眉头都没有皱。
有些痛,占据了她整个的心脏,以至于换皮的痛楚,变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芸娘在镜中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新的陌生的脸的时候,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下,无声的念——原来,这就是所谓双生啊。一劫扣一缘,逃都逃不掉。
时隔几年回到吴县,芸娘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内心却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仇恨太过强烈,让她无暇再过多感伤。
这几年来,三娘靠着自己的一手苏绣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名气和财富,芸娘看着那个宅子,又难过又欣慰。第一次进古宅的时候,她也同展昭和白玉堂一样,嗅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芸娘愣愣的在院子里站了好久,等她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是泪流满面。
之后,她在吴县的几年慢慢的查清了当年背后的一些事情,再后来,古宅就出现了三娘的影像。开始复仇的那段时日,芸娘偷偷找到了三娘的坟前,两支蜡烛三炷香,以血为誓盟,将自己剩下的生命,彻底交给仇恨。
并蒂花,原来一生也未必能够真的相见。
十年前,她体弱多病遭世人唾弃,摇摇欲坠生命危在旦夕,并蒂花却在此时越开越艳生生不息;十年后,却是她逐渐好转慢慢康复,而另一朵并蒂花,早已凋谢。
所谓命运弄人,其实大抵如此。
401白白白
成都府的大街上,青歌抱着小白,正在溜溜达达的逛街。公孙自从有了个徒弟以后就变懒了很多,要置办什么也是派青歌出来,而自己则是彻底变成了宅在房间里的书呆子。
几日前他们一行人到了成都府,成都府空气清新风景宜人,再加上他们本来也就不急着赶路,便想着在这里逗留几日玩一玩。白玉堂作为一个有钱的败家子,很自然的又在这里买了一栋宅子。
此番青歌出门,其实就是为了采办公孙单子上的药材。虽然其实众人身体强健基本没有什么意外会发生,但公孙常年做大夫,还是让他养成了随身携带药箱子的习惯。
青歌右手提了个精巧的小箩筐,里面塞满了各式药材,单子上的东西她已经买全了,只是看成都府如此热闹,便有些不想那么早回去。街道旁的小玩意儿她甚感兴趣,奈何不如展昭一般有一个可以无休止掏钱的人儿,无奈之下只得是克制的饱饱眼福,然后再唏嘘感叹了一番。
小白乖乖的任由青歌抱着,大半个身子藏在青歌怀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头,好奇的看着热闹的街市。
逛着逛着,小白突然骚动了起来,隐隐的带着些羞涩和激动,东张西望的像是发情了一样。
青歌也好奇的四周看了看,试图找到一只英俊的小雄猫。却不料往小白看向的方向一瞥,瞥到的却是一个穿黑衣服的人。
不知为何,那人竟让青歌莫名想起了白玉堂。其实他生的与白玉堂并不是同一个类型,虽然五官同样轮廓分明,气质清冷,但比起白玉堂的剑眉星目,此人却是看起来更温和些。
但是,青歌她娘亲在她很小的时候提点过她,看一个人的面相,顶顶要紧的是眼睛,因为最最不会骗人的就是眼睛。像白玉堂这样的人,外面看上去很冷,但其实心里却是暖的,因而一双眼虽然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大的情绪,里面却蕴含了一份清朗和坦然。
而这个人,虽然生得一副好面相,眼里却带着显然的“生人勿近”的寒意,温和的眉宇间硬是被他带出了一些的阴鸷,总之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诚然,第一次见面就凭借着一双眼将对方定作坏人有失公允,但青歌却着实是第一眼就看他不顺眼,以致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无论看到对方做什么事都不顺眼。
青歌下意识的多瞥了几眼,黑衣人像是有感知一样,直直的往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神色还有些惊愣。
青歌见此情形,也有些尴尬,便想抱着小白离开,却不料此刻小白挣扎了一下,反而蹿下身子向黑衣人跑了过去。
小白心无旁骛的跑到黑衣人身边,仰着脸“喵呜”的叫了几声,拿爪子刨他的裤腿。黑衣帅哥微微弯下身子,随手一捞,将小白在手里掂量了一把,随即点着头感慨道:“嗯,倒是又胖了不少。”
小白扭开脸,“喵”了一声,似是不满,又似乎是害羞。
青歌此刻也跟到了黑衣帅哥的面前,见这情形,心里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早前她就觉得小白是个有主的,而且这主人绝对不是个俗人,今日一见,果然不俗。虽然青歌真心真意的觉得这黑衣帅哥非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举止间自有一派风流在,也难怪养出小白这样的猫。
只是她对于小白也算得上是十分的钟爱,纵使心里也做好了小白迟早要走的准备,这么快就要把小白还回去,却仍然觉得不舍得。不知道这个人愿不愿意再将小白让给她养一段时日?
黑衣帅哥拿眼角仔细的打量了青歌一番,青歌还以为他要道谢,却不料对方开口之后竟全无谢意:“最近是你养着它?”
青歌琢磨着对方的这个口气,是不爽呢还是不爽呢?但表面上,青歌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黑衣人语调平平的“哦”了一声,提着小白的颈脖像是要走。
青歌一愣,急了,连忙拦住他,心里有些不乐意:“你就这样走了?”
黑衣人困惑的看着青歌,沉吟了一会儿,像是了然,然后从善如流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袋银子:“哦,这是谢礼。”语气依然冷漠的让人听不出丝毫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