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戴小姐真的有这个荣幸可以荣登十月的月度悲剧女王,手机偏偏在第二天坏了,闹铃没响,她就这样睡过头了,醒来已经过了八点,连忙拉开窗帘,拿出望远镜,宋一宇办公室已经有人,她承认之前准备望远镜是用来偷窥刘铭彦的,但事实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宋一宇身上。于是,她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冲下楼,来不及倒腾自己的胃,发型还有脸蛋,抄起物业的电话就借用,当务之急,就是先给尼克打电话。
尼克的手机已经关机,她不敢打给宋一宇,怕挨骂,只好战战兢兢地奔向公司,把他的车停好,又战战兢兢地奔向十八楼,办公室已经空无一人,戴睿琳知道这次自己闯祸了,除了自求多福,她想不到别的办法,时钟转到九点,那是上班的点。
桌上的电话响了,她连忙接起:“您好,副总办。”
意料之内,果然是宋一宇。
戴睿琳开始解释:“副总,对不起,我手机坏了。”
“这不是理由,马上开着我的车过来。”宋一宇将目前的位置告诉了她,限她一小时内到,戴睿琳这下就像装了马达一样,直奔楼下,早高峰的热潮还没有退去,一出门,除了堵车,还是堵车。她对路况还不熟悉,只能开高架,要是换在北京,早就往小路走了,车子堵在高架上,一堵就是半个小时,每个车主都降下车窗往前方查看,终于,在堵了四十分钟的时候,路况改善了一些,还有不到一刻钟,戴小姐一路狂飙,闯了两个红灯,终于,有惊无险,按时赶到,尼克早已等在楼下。
“小戴啊,你怎么这副鬼样子?”尼克来没有见过这么狼狈的戴睿琳,或者说,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这么狼狈地出现在公共场合,她说手机坏了,没听到闹钟,不管宋一宇信不信,反正,他是信了。
戴睿琳拿出镜子,不看还好,一看还真吓了一跳,蓬头垢面,没涂面霜,脸上暗淡无光,没打理头发,乱成一团一团的,耳环只戴了一只,衬衫的头两颗扣子都没扣好,还有一脸超速残留下的惊恐状,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怪不得刚才从TR出来时,每个人都多看了她两眼,她小心地问:“副总没让我去见他吧?”
尼克摇了摇头:“这个倒没说,就让我等你来,然后送设计师去宾馆。”
戴睿琳一听,连忙把车钥匙塞给尼克:“你看我这形象,只会丢公司的脸,副总既然没有提到我,那我还是先闪吧,您辛苦啦。”说完,戴睿琳立马完成逃生行动。
等她打了车回到公司,立马钻进一楼洗手间,刚才在车上拿出手口红还没来得及抹,司机一个急刹车,右脸一道亮粉色,不多不少,正好一根手指那么长,纸巾根本擦不干净,她沾了化妆水,擦了好久才擦掉,然后按照顺序,一步一步挽救了自己的脸,然后是头发,没带发蜡,索性还是扎起来算了,一根不落,倒也显得清爽利落,最后,扣好扣子,整了整西装,想想反正宋一宇也不会那么早回来,是时候该去偷窥刘铭彦了。
戴睿琳按下电梯按钮,不远处艾美人喊住了她:“小戴,刚才副总来电让我看到你的时候跟你说下,他找你,赶紧给他回个电话。”
戴睿琳头皮一麻:“谢谢艾美人,我上楼就给副总回。”
电话占线,戴睿琳这下终于如释重负,不是她没打,是他手机占线,打不通也不能怪她。沾沾自喜的戴睿琳一路跑去策划部,却扑了个空,刘铭彦刚好出去,下班前不会回来,一心想着来日方长的戴小姐目前还浑然不知自己要为犯下的错承担多么严重的后果,但是,很快,宋一宇就让她体会到了什么叫悔不当初。
接下来的几天,宋一宇并没有提起这件事,确切地说,他没有跟戴睿琳多说过一句话,她几次三番想要问他,到底什么时候把她调去策划部,刘铭彦已经回来好几天了,她都没机会去策划部,那个急啊。
这不,刚伸手去敲门,就看见宋一宇的黑脸出现的面前,他问她:“有事?”
为什么他会如此严肃?前几天明明还好好的,戴睿琳吞吞吐吐地说了她的问题:“那个,我什么时候能调去策划部?”
“你是想降职过去?”宋一宇转回办公室,坐回椅子上,示意让她坐在自己的对面。
戴睿琳一怔:“降职?”
“别以为我不知道,手机坏了只是个幌子吧,想去见刘铭彦才是真的,还让尼克帮你一起撒谎,你要知道,那天要是我去晚了,公司将承担多大的损失?这个设计师公关部花了半年多才请到,你付得起责任吗?还有,把我车开到没油,差点出差子,不是你的过失,那是谁的错?”
戴睿琳被他吓得一愣一愣的,她开始解释,却因为紧张,听上去像是在掩饰:“我那天手机是真的坏了,我当时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先来公司。”
“先来公司等刘铭彦?等到了?满意了?”宋一宇气得火冒三丈。
戴睿琳被他的话*问地语无伦次起来,简直就是越描越黑:“没…没看见,我给你送完车回来,他就出去了。”
宋一宇抽出了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摆了摆手:“你先出去吧。”
这一天又是这么过去了,没有个结果,到底还让不让她去策划部?她不在乎降不降职,只要能去策划部。上午宋一宇问她的时候,她就应该表明降职下放也没关系,为什么她光顾着解释,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她本来就不想在TR有所发展,像她这样满腹学识的,好歹也要回北京报效自己老爹去。
周末,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待着很无聊,之前的周末不是被宋一宇叫回去加班,就是应酬,应酬客户,应酬他父母,吃喝不愁,还有专车接送。现在,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在家煮泡面,吃完,本来想给苏茉茉打电话消遣一下,但她的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估计又是躲债去了,谁让她欠下了一屁股的情债,几辈子都还不完。
开了电脑,玩起了很久没玩过的网页游戏,当初刚到美国的时候,人生地不熟,她和苏茉茉就是靠这个游戏来打发时间,当时,她开了个女号,苏茉茉开了个男号,一把一把人民币砸下去,很快就成大神了,她们还成为全服亲密度第一的情侣,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后来在美国渐渐混熟了,那个账号基本上也就费了,现在上去一看,衣服过期了,整个就是一裸奔女。
刚好有个活动,她打了五百大洋进去,给自己置备了一套不错的行头,满世界都是陌生的面孔,聊天也不知道该找谁,于是,她就去打怪,有点无聊,却及其容易打发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四点,肚子饿了,总不能再吃泡面吧,出去吃吧,还得换衣服,想了想,还是决定叫外卖。
附近的外卖向来很快,但这一次也快得离谱了吧,十分钟就送到了?戴睿琳打开门,一看,眼前的餐盒不是她叫的那家店,往上一看,宋某人的脸出现在面前,她下意识地想要关门,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怎么见人?况且还是自己的上司?再况且,衣衫不整的时候,最容易想到那一次的乌龙,他身手矫捷,或许是她动作迟钝,在她完成关门动作之前,他已经好端端地站在了客厅,将带来的食物一样一样往外放置。
戴睿琳一个箭步冲进了洗手间,从里面反锁上了门,抓紧时间,洗脸,梳头。
“生气了?”宋一宇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戴睿琳没有听见这一句,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正把脸浸在水池里。
洗手间门开了,宋一宇看着戴睿琳,同时也让她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还在生气?”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出来,戴睿琳还真有些委屈,她最受不得人家冤枉自己,但他这举动,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副总说笑了,我没生气,是我工作失职,我不会推卸责任。”
“你这样,就说明还在生气。”宋一宇一脸认真。
戴睿琳突然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得意,但她觉得这种得意是可怕的,她赶紧扯开话题,指了指桌上的食物:“我饿了,我家除了泡面,穷得什么都没有了。”
“你就是这种生活状态?”
戴睿琳一边点头,一边抓起一个寿司送进嘴里,咽下之后,满意得抿了抿嘴。
宋一宇没有多作停留,晚上还要陪美国来的设计师去选装修材料,忙得不可开交,他走之前让她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的应酬,继续由她来跟。
其实副总一职就是内外兼管,内要管公司日程运作,大小决策都要他过目,外要与合作单位接洽,搞市场,搞营销,忙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下来的,十七楼几乎是他半个家,一年到头下来,大半时间是在公司度过的,戴小姐想想还真有点同情他。
第二天,宋一宇说的应酬居然是陪闻总和闻雅吃饭,人家的家宴,带她去干吗?她一直想不通,他却说,闻总要下达一些公司年终的计划,需要她去记录,顺便兼车夫。
路上,戴睿琳再三告诫他:“少喝酒,伤身。”
他却笑着说:“我底子好,不怕,倒是你,今天的任务是滴酒不沾,知道吗。”
她没办法,只好说了真话:“你底子好不好,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知道自己身单力薄,你要是喝醉了,我搞不定你。”
宋一宇侧过脸看她:“放心,我喝醉了绝对不会对你用强。”
戴睿琳脸都红到耳根子了,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们见面的地点定在城西一家私人酒家,跟着宋一宇穿梭在五星宾馆和酒店之间,鲜少有来这么清净的小饭庄,点些清淡的小菜,倒也别有一翻风味,酒家的老板据说是闻总在部队服役时的战友,闲暇下来,就爱做菜,研究新菜式,戴睿琳坐在宋一宇身边,这么跟闻总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还是头一遭,紧张说不上,但也绝对不自在。
饭吃到一半,宋一宇提醒她:“把闻总刚才说的记下来。”
戴睿琳讪讪地笑了笑,她总是这样,自己的工作还要宋副总来提醒,她觉得没什么,但公司里已经有人在议论,纷纷猜测,她究竟是靠什么上位的,在闻总面前,她应该收敛一点,主动一点,积极一点,于是,她只顾做笔记,上的菜都不去多看一眼。
“明年,我们要把北京那块地拿下来。”闻总志在必得。
宋一宇皱眉:“去年那块地,真是可惜了,明年,我一定打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