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小禧宝嘟着嘴，气鼓鼓拒绝。
“那你也不吃饭了？”况野劝道：“今日的菜式跟之前不一样，都是你没吃过的食物。”
小禧宝动作熟练，快速爬下贵妃榻，迈着小短腿，往宴河川临时组建被遗忘已久的小窝里去。
闻言，她咽了咽口水，嘀嘀咕咕道：“不要……”
况野回想起方才与宴河川浅浅交流了几句，学了些育儿知识，还有他传授的宝贵哄崽经验。
耐着性子，况野再次哄道：“那些食物很是珍贵，是傅洵之买的。”
“你若是不吃……那就只能扔了，毕竟全宗只有你一个小宝宝要吃饭……”
小禧宝心中不安，紧紧抱着玩偶，坐在垫上，快速扫了况野一眼，又转移目光。
沉思半晌，她鼓起腮帮子，语气含着丝丝防备。
“在哪……吃饭饭？”
“在殿外新建的庖厨。”
为了小禧宝能有个正规的生活，况野把大殿后边的庖厨收拾了一番，特地放了一张饭桌。
他说着缓缓靠近，弯腰朝小禧宝伸出手。
奈何小幼崽根本不领情，避开况野伸来的双手，站了起来，独自屁颠屁颠地往殿外走去。
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况野自嘲地笑了一声。
报应来得真快，一开始的自己，嫌弃小幼崽麻烦，也曾这样无视她的亲近。
如今报应在自己身上，况野只觉心尖发堵。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时刻谨记宴河川说的两个字——耐心
况野跟在小禧宝身后，不远不近，保持着安全距离。
来到桌前，小禧宝扬起头一看，又是比她高上半个头不止的桌椅，轻轻哼了一声，嘟起了嘴。
见小幼崽胀鼓鼓地盯着自己特意制作的幼崽高脚椅，暗自生气，况野心中好笑，说出的话却格外温柔。
“来，为师抱你上去。”
小禧宝头也不回，往普通椅子走去：“不要……”
看着她对自己冷冰冰的态度，对比此前总是缠着黏着自己的小禧宝。
况野似从天堂掉下地狱，宛如被判刑的死囚，无可奈何，唯有叹气。
现在他还是不要刺激小幼崽好，免得她对自己的印象更差。
放任小禧宝爬上爬下，况野站在一旁候着。
见她终于爬上椅子，他放轻脚步走近，想落座在隔壁的椅子上。
小禧宝见状，立马起身想走。
“好，我不坐，你别动……”
况野出声制止，坐到桌子另一头。
“不用我喂……你自己可以吃？”
“不要。”
小禧宝拿起桌上的勺子，自力更生，独自吃饭。
看着她不太熟练地握着小勺子，歪七扭八地捣鼓着自个吃，况野选择尊重小幼崽的选择。
正如宴河川所说，小禧宝早前经历过凡界流浪，后来又遭仙宗抛弃。
种种苦难下，她早已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能独立思考的孩童。
如今，她这些稚气缓慢的举动，皆因体内灵脉不通，外加仙骨吸收不到纯粹的灵气，产生的重重压迫。
可这些不代表小禧宝是一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傻乎幼崽。
况野从这次突发的矛盾中发现，与小禧宝相处，除了需要耐心，还需要尊重，给她自己思考的空间。
这也是宴河川所说的第二点。
把小禧宝当成一个有思想的人来对待，她也需要独处的空间。
“吃完饭后，你可要再去摘灵花？”
闻言，小禧宝怯懦地抬眸，看了况野一眼，抿了抿唇，圆溜溜的眼睛闪着迟疑。
“小禧宝…还可以出去玩吗……”
小幼崽的话语里饱含委屈和胆怯，听得况野心中一酸。
好不容易将她养得胆子大了些，眼下又回到初见，唯唯诺诺的模样。
手心紧了紧，况野心中懊悔，眸色仍旧温柔，轻声承诺。
“可以，小禧宝无论做什么，都可以。”
“师父会让你成为随心所欲的人，不论是谁，永远都无法强迫你做不想做的事。”
小禧宝似懂非懂地歪了下脑袋，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那小禧宝吃饱了，现在就要出去玩！”
说完，她放下勺子，爬下椅子，似是一秒都不想与况野相处，扭头就跑。
“……”
“啧，小幼崽真的难哄。”况野无奈地嗤笑了声，捏了捏眉心。
身影落寞，况野独自走回主峰大殿。
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居住千百年的这座大殿，如此寂静，死气沉沉。
人一旦踏入过温暖热闹的光亮中，再回归死寂落寞的昏暗，就会生出心慌意乱，踌躇难安。
神色颓唐，况野躺在贵妃榻上，拿起久违的酒壶，仰头喝了起来。
原来孤寂，入侵得这般迅速，可怕。
一开始他对宴河川带回来的小幼崽，只是有些好奇，更多的是觉得麻烦。
可每次与小禧宝接触靠近，况野只觉身心舒畅。
暴躁的情绪，越发稳定。
噩梦，酒瘾，因为她的黏人，吵闹，消失无踪。
没有人不喜欢光明，没有人自愿沉沦黑暗。
他喜欢这种重回世间的感觉，不单单是因为小禧宝在他身边产生的奇特效应。
更因为她的美好纯粹。
那双干净清澈的瞳眸，闪烁着温暖光辉，是他穷尽一生都无法拥有，甚至生了胆怯，不敢直视。
小禧宝拥有这世间最洁净的灵魂。
饱受这么多的苦难，她依旧保持着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况野心中烦闷，大口喝酒，缓缓叹气。
也不知道这只小幼崽何时会再次亲近他，为何如此轻易就疏远他……
况野第一次陷入自我怀疑之中。
难道他的举措，真的很残暴？
能把自己之前对她的悉心照顾统统掩盖？
啧！这只小幼崽可真是狠心……
可如今他放轻脚步靠近，都能把她吓一跳，那张小脸蛋上的惊恐和抗拒，每每都能刺痛他的心。
该死！
全怪傅洵之这个孽徒！
可小禧宝的情况似乎不太对……
难道……她曾经受过这种残忍的对待？
况野眉心紧蹙，面色发寒，深邃的眼眸闪过冷厉。
谁敢如此对待小幼崽？！
莫非是上界仙宗……
况野认为单方面碾压的拳脚试炼，对于血艳宗的三位弟子来说，不过是一场指点，是师徒之间的交流，更是鞭策他们领悟修炼的一个方法罢了。
但是这些指点若是落在小禧宝身上，他势必灭他们满门！
*
【宝宝，你好点了吗？】
【其实…你师父做的也没错……宝宝别害怕。】
【你师父也是为了傅洵之好，只是拳脚试炼罢了……】
系统心里认为，傅洵之就是活该讨那一顿打！
心术不正，心机深沉，心思恶毒，阴恻恻的模样，谁知道他安了什么歹毒心思！
况野定也是不相信傅洵之，所以才会在小禧宝有危险的时候，第一时间出手。
他相信，血艳宗的三人，挨得每一顿打，肯定不无辜！
只是他低估了况野的下手程度，没想到他竟是用这些酷刑教育徒弟。
真不愧是凭借自己一人，干翻修道界第一宗晨光宗，亲手覆灭自己师门的绝世天才！
况野的手段果真够狠！
系统更没想到的是，这些狠戾的手段，竟让小禧宝想起了那些悲痛的过往，起了应激反应。
“小禧宝，没有，不是害怕师虎……”小禧宝躺在花圃中，嘟起小嘴，低语喃喃。
她不知道师虎对小哥哥动手，是不是真的在修炼。
她在凡界没有修炼过，更不清楚修道界是如何修炼的。
可她知道师虎的这些举动，是仙宗的惩戒。
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