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风呼嚎,遍地废墟。
宴河川站在血山峰之中,才缓缓想起,自己居住的院子坍塌了,一直还未修整。
眉心紧锁下,他沉着脸,又回了主峰大殿。
既然小禧宝还在师父的殿内,那他作为第一监护者,更应该陪伴在旁。
做好心理准备的宴河川,又跪在大殿外。
“师父,徒儿的血山峰还没建好,所以……”
“徒儿还需要借住主峰小室,求师父通融。”
……
无风无浪也无晴。
诡异的寂静,让宴河川莫名滚了滚喉。
既然师父没有回应,是否代表他…同意了……
斟酌片刻,宴河川起了身,试探一步,又一步往隔壁小室走去。
没有威压也没有镇压。
心中一松,他快步跨进小室。
瞬间眼眸一亮,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小室不再是此前沉寂染灰的模样。
干净整洁,被衾桌椅,茶盏轻纱,焕然一新。
这是,师父特意留给他的么……
宴河川抿唇,有些不确定。
这是冷言冷语,醉生梦死的师父为他准备的?
嘴角微勾,宴河川轻轻摇了摇头,只觉自己的想法荒谬了些。
师父定不可能特意为他准备的,应是看在小禧宝的面子上,他才有了此等殊荣。
蓦地,一道清冷的传音在他耳边响起。
“过来大殿。”
宴河川心中一紧,心生踌躇。
师父该不会要赶他走吧……
复又摇头。
应该不是,若是想赶他走,直接扇飞就行了。
怀揣着忐忑的心绪,宴河川又回到大殿。
门窗大敞,整洁明亮,这次他终于顺利踏进了殿内。
“徒儿拜见师父。”
宴河川毕恭毕敬跪在大殿中央。
况野躺在摇椅上,淡淡扫了一眼面容沧桑的宴河川。
“说吧,秘境之中发生何事。”
宋鹤眠的伤势,宴河川的面色,加上他给小禧宝的保命绝招都用出来了。
不难猜想此次的秘境惊险。
宴河川简短说了子虚和张怀谷献祭邪阵之事,还有魔族与仙道盟的三位大能现身,以及小禧宝受伤的原因。
况野冷笑一声:“魔族还真是阴魂不散。”
“得知血艳宗不愿合作,他们怕是想搭线得到药老传承的修士之人,再用那些老掉牙的手段,逐个击破各宗。”
他垂下眼眸,语气含着不屑。
“哼,还是这般异想天开,着实没脑子。”
“老二是怎么受的伤?”
“仙道盟那些老家伙,可有对你们出手?”
宋鹤眠的修为和谨慎的性子,况野很是清楚。
修道界中能伤他之人,少之又少。
若是仙道盟那些不要脸的老家伙所为,
他势必要让那些老不死的睁大狗眼看清楚,血艳宗可不是好招惹的!
宴河川缓缓摇头:“他是被莫笑天所伤。”
“莫笑天?”
况野眼眸微动,懒洋洋笑道。
“怎么,如今是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复生了?”
“魔界想吞并凡界的决心,还是依旧执迷,他们莫不是想把所有早已化成灰的老家伙唤醒吧?”
他冷哼一声:“也不看看那些老家伙是怎么死的。”
“还不是被自己蠢死的,复活了又能如何?用蠢货的脑子还不一样是蠢货!”
“魔界里的那些发育不全的鬼脑,就更不必说了。”
“不过,倘使他们能好好做一场白日梦,对付仙道盟那几个老不死的,倒也不错。”
宴河川面色凝重,缓缓说起秘境中最重要的事。
“师父,仙宗的人追来了……”
“我已经跟他交过手了,目前只知道他是一名善于用剑的仙人分身,其他信息还不知晓。”
“徒儿的身份,他应该已经查明,小禧宝的踪迹,极有可能已经上禀仙宗。”
他低下了头,沉声道:“是徒儿没用,没有将此人斩杀,还暴露了小禧宝……”
况野斜睨了宴河川一眼,神色淡淡。
“此人是天玄仙宗的凌寒,他乃浩瀚剑圣。”
说着,他无端笑了一声。
“不过这个名号,是天衍那个老家伙给他的大弟子封的,可不是什么仙界认可的称号。”
闻言,宴河川眼眸微动,心中有些好奇。
没想到仙界之事师父竟也知晓。
“你与他的分身可是打了平手?”
宴河川摇头:“徒儿本想试试,可神雷突然汇聚密布,秘境快要坍塌,便没有较量到底。”
按照宴河川一根筋的性子,不是会临阵脱逃的人。
况野自然也明白,他是为了小禧宝的安全着想。
“无妨,以你现在的修为,一个仙人分身,还不足以对你产生威胁。”
话毕,况野凝视着宴河川,眸色晦暗。
“你若是对上仙人就不一定了。”
宴河川心中一紧,明了况野的意有所指。
仙人拥有三个分身,仙力亦是分成三份。
而他的实力,只能战胜一个分身。
若想战胜仙人,他还远远不够格。
看着宴河川一脸阴郁,况野琢磨了下,复又道。
“不过,仙人又能如何。”
“他们不敢轻易下凡制造杀孽,但血艳宗可不怕什么杀孽,更没有什么规矩!”
“来一个便杀一个,来两个便杀一双。”
他嘴角噙着淡漠笑意。
“待杀完了他们的分身,便冲上九霄,灭了他们的仙骨!”
况野痴痴一笑:“果然还是凡界有意思啊!”
仙人下凡,颇多限制。
魔界入侵,重重结界。
可修士却有无限可能。
走正途可成仙,堕入邪修亦能成仙。
以杀证道,以身祭阵,亦有所得。
真是有意思极了。
宴河川听着况野发出的丝丝低语,阴森轻笑,忽而背后一凉。
也不知师父跟魔族尊者相比,谁更让人心里发毛。
“师父,小禧宝她可还好?”
宴河川咽了咽喉,转移话题。
况野收敛了脸上的诡异之色,轻瞥了宴河川一眼。
“她还需要休养一段时日。”
这大块头是什么意思?
想跟他要回小禧宝?!
小幼崽不过待在他身边短短几炷香,都还没睡醒,着什么急!
后山上新建的秋千小木马,都还未一块去逛逛。
啧!
烦人的家伙!
况野冷睨宴河川一眼,快速起身,扬长离去,只丢下一句敷衍的话。
“你先退下打坐,无事莫来打扰,为师要替小幼崽施针。”
宴河川抬眸之时,殿内早已空无一人。
此时,他轻轻松了一口气,才有余心打量许久不曾见的大殿。
药香浓厚,瓶瓶罐罐,摆满整面架子。
经脉医书,初阶心法,堆满木桌。
看来焕然一新的,不止是小室大殿,
还有冷漠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