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陪着那些来周家拜访的村民聊了会儿天，到了十一点多的时候，就有人进来请丛栀他们去村头吃饭。
周家村的住户大多都姓周，每每到了年关就会召集全村的人一起吃一顿饭。
只是先前聚餐的人不包括周家村的女人，虽然她们可能去帮着忙活做饭理菜，但还是不能坐下来吃一顿热饭。
这个情况在周青烨当兵出息后才有所改变，他出息了，是周氏家族的骄傲、也是周家村的面子，所以他的话自然是有地位的。
他提议的让女人也可以参加年关的聚餐。
随后每年都这样延续下去。
吃饭的地方是在村头，周家村有着七八十户人家，所以就绕着人几棵大树搭了个几米长的棚子，一伙儿人挤在一起吃饭。
棚子中间架着火，往里面添上几根柴火后火焰劈啪作响，看着格外有年味儿。
丛栀忽视掉落在她身上众多的打量目光，跟在婆婆王爱华的身后，和她一起落座。
方方正正的一张木桌子，四面摆着四张长凳，一桌坐十二个人，好在现在是冬日里，挤着挨着也暖和。
和她们一桌的人又换了一波，尽是些中年妇女、也有两三个年轻女人。
原本都在言笑晏晏地闲聊，丛栀一坐下，她们桌就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王爱华皱了皱眉，“你们继续说话。”
丛栀身边坐着的是个眉眼温婉的女人，叫夏青，试探着和身边的丛栀闲聊了几句。
“丛栀，这么久没见，你真是变漂亮了。”
丛栀笑了笑，“你也是。”
两人聊了几句，夏青觉得真是奇了。
她是周根宝的媳妇，比丛栀要早两年嫁到周家村，周青烨和丛栀两人结婚办酒那天她也是去了的，作为女眷在婚房陪她。
只是那时候的丛栀像个漂亮的木桩子，无论她们说些什么话都抿着嘴巴不做声，像是不想搭理她们一般。
意识到了这一点后，和她一起的几个女人也都不再想热脸贴她冷屁股，干脆就冷着人家，不再说话。
他们婚后在村里偶尔遇见了丛栀几次，她也像个哑巴一般，不肯对他们打招呼。
原本以为今天她和丛栀搭话也得不到回答，没想到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不过这样的变化她还挺喜欢的，小村子里的人大多都淳朴，她也如此，自然是希望邻里间和谐些。
见两个女人聊得和谐，同桌的其他年轻女人也都心痒难耐，最后还是加入了聊天。
自己的儿媳妇没有受到排挤，王爱华也放下了心，扭头和自己的老姐妹说话。
女人们这边笑声一阵一阵的，周青烨他们自然也能听到。
一边的村长喝着小酒，正在对村里未来的发展高谈阔论，周青烨难得走了神，往小姑娘那桌看去。
丛栀低着头和身边的人聊的开心。
他露出个淡笑。
那边周村长见状，哈哈一笑，“青烨小子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周青烨淡定地收回视线，刚刚一心二用听了些，微微颔首。
村长见村子里最有前途的后生都赞同他的话，更加高兴了，大手一挥，招呼着同桌其他男人，“来，大家多喝点！”
周青烨面不改色灌了杯高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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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吃完后，每家都出一个女人洗碗。
王爱华顾忌着丛栀怀孕，还是没让她去，自己帮着收拾，丛栀也没有逞强，揉着有些酸的腰，站在出口处等着周青烨。
周青烨扶着丛栀回去，丛栀回去脱了衣服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见周青烨夫妻都离开了，其他人说话也大胆了一些。
手上利索地收拾着，何金花咬着瓜子和王爱华说话。
她儿媳妇在洗碗，她得了个空闲，自然是要来酸一酸王爱华。
“爱华啊，你儿媳妇真是不孝顺啊，不知道替你这个老娘来做事哩！”
王爱华正在扫地呢，何金花这婆娘手一挥，瓜子壳像是雨一样落下来，又洒在地上。
王爱华：……
她没有惯着王爱华，一扫把过去打在她的小腿上。
“唉哟！”何金花被她重重一扫把打的跳起来，惹得别人都看向她。
王爱华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她短，“清闲太久偶尔做点事也不辛苦。”
村里谁都知道王爱华是个命好的，丈夫疼，儿子出息；反观何金花，丈夫爱喝酒，喝醉后对她非打即骂，儿子也没出息，只知道闷头做事，混不出一点名堂，她也就是得了个和她儿子一般任劳任怨的儿媳妇之后才像个公鸡一样到处乱斗。
见别人的异样眼神，何金花最终还是受不住，灰溜溜地跑了。
王爱华哼了一声，继续打扫。
正在擦桌子的李桂英也有些好奇，“王姐，你儿媳妇人咋样？”
王爱华：“挺好。”
听了她的回答，不少人不知为何就有些失望。
丛栀之前在村里的时候不怎么出门，他们也没有见过几次，只是听说不太好相处。
有些见不得周善宝家过得好的人还期待丛栀就和传言中的一样呢，最好是个搅家精！
只是今天一见丛栀，人长得漂亮就算了，怎么看起来脾气也不错！
不过她们可不敢当着王爱华的面直说，否则啊必定遭一顿骂。
在家休息一下午，到了晚上饭点，还有一餐饭可以蹭。
晚上的菜才是正餐，每家出了点钱，凑成了一桌十个菜。
虽然做的不比丛栀自己做的好吃，但是北方菜也是独有一番风味。
晚饭是男女混坐，大多数都是夫妻坐在一起。
丛栀和周青烨挨着，等着上菜的时候，周青烨摸着丛栀的手有点凉，就用自己的手捂着她。
他的手心热，摸着像个暖手宝。
两个人的手在桌下悄悄抓在一起，面上看不出什么端倪。
夜间格外黑沉，不知为何，丛栀感觉脖子一凉，她掖了掖围巾，有些茫然地抬头看。
从棚子的缝隙往外看，白色的雪点像是羽毛一般往下落，在昏黄灯光笼罩下，雪花像是蒲公英，风一吹摇摇晃晃地往屋里落，一场绵软的蒲公英雨倾斜而下。
雪堆在一起，地面亮晶晶的，像是铺了一地的碎钻，在银白色的月光映照之下熠熠生辉。
丛栀目含飞雪，扯了扯周青烨。
“下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