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
卫意僵着身体站在桥前。
前几次的梦里,女鬼都站在这座桥上,但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女鬼居然不在这里。
看不到女鬼,卫意反而感觉到处都是女鬼的视线。
更害怕了。
但沈姒烟说过,必须在梦里找到女鬼,才能把她带出来。
卫意咬牙,一步一步往巷子走去。
每次她被女鬼追着,不管怎么跑都能跑到那里,所以她猜测女鬼应该会在。
卫意其实也不知道哪条路能去巷子,这种感觉很奇怪,这个梦境就像是女鬼可以操控的迷宫,只要女鬼想,无论如何都能让她进入巷子。
但女鬼不想的话,那她无论如何也是找不到的。
卫意刚开始还走得胆战心惊,后来女鬼一直没有出现,她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无头苍蝇似的绕着圈子。
就这么水灵灵地找了一晚上,也没看到哪里有巷子。
早上起来,卫意觉得自己腿都是软的,坐都坐不起来,还是沈姒烟扶了她一把才坐起来。
等到听她说完情况,沈姒烟顿时皱眉。
昨天晚上,她明明感应到了,卫意体内的阴气也在一直增加,可卫意居然说根本没见到女鬼?
沈姒烟抬眼看着卫意的脸。
卫意仍是将死之相,可她的姻缘宫忽明忽暗,极其不稳定。
姻缘宫……
卫意现在的姻缘宫,是李思明!
也就是说,昨晚,女鬼原本在卫意这里,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又去了李思明那里!
沈姒烟当机立断,又给卫意输了点灵力,拉着她便走。
至于陈总,她并没有直接和女鬼接触过,身上阴气很轻,反而呆在医院会更安全。
陈家的车就停在楼下,司机随时待命,沈姒烟报了地名,这才对着一脸懵的卫意道:
“女鬼现在在李思明那里,李思明情况很不好,我们得去救他。”
卫意不解:“为什么?你不是说,就算他死了,也是……”
沈姒烟摇头:“李思明可以死,但不能死在她手里。她本来就是怨鬼,如果杀了人,就会彻底丧失理智,到时候,再想对付她就很难了。”
沈姒烟没把话说的太明白。
按照她昨天的推算,李思明本来的结局其实是在两个月后,被一个叫做傅巡的人举报挪用公款、有灰色产业,最后被国家收拾了。
但是今天她再算,李思明的阳寿居然只剩下一个多小时了!
这很蹊跷。
但沈姒烟没有功夫想这么多了,她正用朱砂在卫意手心里画阵法。
总感觉心里慌慌的,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
车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沈姒烟刚好画完最后一笔。
卫意低头看着手心里的六芒星,六芒星中间还有一只王八。
卫意:“这个乌龟是……?”
沈姒烟:“……这是玄武。”
她给卫意画得是守护阵,请了玄武坐阵,这个阵法算是发挥了她目前的最高水平,筑基期来了都不一定能破开。
卫意“哦”了一声。
目的地是一个很老旧的小区。
车子停稳后,沈姒烟让司机离开这里,拉着卫意上了楼。
这栋楼从外面看平平无奇,从里面看也还是平平无奇。
最多就是灰尘多了点,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这种老小区根本没有电梯,就算有,卫意也不敢坐。
两个人腿着上去,楼梯很窄,不能两个人并排走,沈姒烟走在前面,卫意就在后面胡思乱想。
明明刚才进小区的时候还看到有人的……结果一路走到这栋楼下面,不知道为什么,又一个人都没有了。
楼梯一侧有铁壳扶手,最下面固定着的装置松动了,整个扶手都摇摇欲坠的。
上面落满了灰,沈姒烟和卫意都没扶着。
等等,这扶手怎么在自己动?!
“嘎吱、嘎吱——”
一道让人牙酸的铁锈转动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一会儿在头顶,一会儿在脚下,又过一会儿,出现在了背后。
卫意不敢叫,也不敢回头,就死死抓着沈姒烟的手跟得紧紧的,生怕自己被落下。
从一楼到五楼,短短四层路,被她走得惊心动魄。
沈姒烟不知道卫意在身后百般纠结。
她看着眼前这扇门,深吸一口气,将灵力汇聚到双眼,而后一脚踹开了门。
眼前的场景立马就变了。
一条宽宽的、早已干涸的血迹,从玄关开始,一直向卧室蜿蜒。
地板上还有抓痕,刚开始是白痕,后面就变成了血迹。
仿佛有人浑身是血地倒下,从门口,被拖到了卧室。
沈姒烟皱着眉头无视了这些,拉着卫意来到卧室。
一打开卧室的门,气温骤降,不仅有扑鼻而来的血腥味,眼前场景也变了。
原本,卧室应该像外面的布置一样,白墙瓷砖,窗几明亮。
但现在,屋子里已经是一片大红,仿佛是用血染出的房间。
窗户上还残留着三个血手印。
房间正中间,摆着一张纯红的大床,红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滴出血来。
李思明已经昏迷了,浑身不着寸缕地低着头,跪在床的正中间。
他的头发被剃光了,后脑勺有一个碗底大小的伤口,正在不断往出渗血。
后背上扎满了大大小小的针,深度参差不齐,似乎全看落针人的心情。
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白衣服、长头发的女人,正面无表情地拿着一个啤酒瓶,比着大小,往李思明的后门里塞。
沈姒烟:“……?”
卫意:“……!”
该说不说,这一幕对人的三观冲击力挺大的。
好在女人也没有在她俩面前表演的想法,随手将酒瓶狠狠一塞,也不管有没有撕裂有没有出血,便停手,温温柔柔地站住了。
她抬头,卫意又是呼吸一滞,立马死死抱住沈姒烟的胳膊,不敢叫出声。
这就是她梦里的女鬼!!!
七窍流血,鼻子那里血肉模糊,嘴巴也特别大,看着能咧到耳根!
沈姒烟倒是没有害怕,眼中的沉重呼之欲出。
她问女鬼:“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
女鬼道:“还是我自己说吧。”
生前求救的时候没人愿意听她说,死后总要说出来的。
趁自己难得清醒的时候。
女鬼顿了几秒,还是变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眉眼弯弯,眼睛会说话似的,穿着一件白色印花连衣裙,温婉如水。
怎么都和刚才那个面目全非的女鬼对不上号。
很快,女鬼开始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