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堰没有喝醉?!
苏雨沐回想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一阵电流似的从头到脚,头顶冒烟,恨不得立刻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说坏话也就罢了,还当着人家的面说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傅行堰。
苏雨沐吞了吞口水,偷偷瞟了眼傅行堰。
好在傅行堰脸上没有怒意,松了口气道:“……傅总,你再躺一会,我去叫一下胡姨。”
她也顾不上一开始要干什么了,鞋底抹油就想开溜。
傅行堰没松开她,抓住她的那只手收紧,引导苏雨沐转头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呼吸有些沉,过了半晌才低哑道:“太晚了,算了。”
他一说话,酒气更重,空气里都飘着股酒味,看起来真的喝了不少。
傅行堰喝酒不上脸,语气也很正常,神志清醒,可拧起来的眉头看起来不像是舒服的样子。
苏雨沐看着他额头暴起的青筋,试探道:“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我去给你温点汤?”
傅行堰看她,苏雨沐立刻解释:“那是胡姨今天中午熬的,剩了点,我放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很快就好。”
傅行堰沉默了一会,松开了她的手,只道:“去披件衣服。”
苏雨沐如蒙大赦,傅行堰松开手,立刻就去卧室拿了件衣服,然后匆匆去了厨房。
胡姨的厨艺很好,煲汤的手艺更是一绝。
没多久,食物的香味就从厨房里飘了出来,溢满了整个房间。
苏雨沐从厨房里把那碗汤端出来,放在了傅行堰面前。
傅行堰手撑在扶手上,身上的一度有些皱巴巴的,难得的失了风度,没有去在乎,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摁着太阳穴。
听到餐具碰在桌面的声响,傅行堰缓缓睁开眼。
见苏雨沐过来,傅行堰声音低哑但平静:“辛苦,把汤放这,你去睡吧。”
傅行堰这个时候让她走,苏雨沐反而不想走了。
她咬唇犹豫了一下,在傅行堰旁边坐了下来。
傅行堰抬眸看她,没说什么,只是眉宇间的痕迹更重了。
苏雨沐看见了,鼓起勇气道:“我是为了等你,才这么晚没睡的。昨天晚上的事,胡姨都告诉我了,你……是不是胃疼?”
听到她这么说,傅行堰坐起身,没说话。
上好的皮质沙发在他身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在昏暗寂静的环境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我就是想说,”苏雨沐磕巴了一下:“这里是你家,我都可以的,你不用那样做,对身体不好。”
“以你身体为先。”
他淡淡开口,只说了这四个字,目光落在面前这碗冒着热气的汤上,没有看到苏雨沐微微颤抖的眼睫。
他觉得理所应当,无论是从礼仪还是责任,一个怀着他血脉的人,这么做,无可厚非。
傅行堰用汤勺搅了搅汤,那双劲瘦有力的手在灯光下呈现出一种非常性感的麦色,腕骨凸起,那条青色的纹身蛰伏在袖口,若隐若现。
谁都想不到严肃冷漠的傅行堰,身上会有这样张狂放荡的标记,还嚣张挑衅似的纹在了手腕上。
“我真的没有那么金贵,也没有过被人照顾的经历,不需要那样对我……”
苏雨沐盯着那里看了很久,语气温软。
她只是想劝傅行堰,不要因为她伤害自己的身体。
直到傅行堰放下勺子,瓷汤勺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不是为了你。”
傅行堰开口道,语气淡漠又正经,仿佛真的在跟苏雨沐解释。
“我既然跟你提出想要抚养这个孩子,就代表我接受了他,无论你怎么想,他的父亲究竟是谁,最终生下来,他都会姓傅,理所应当,我也会担负起我的责任,你需要有那么多顾虑,安心生下这个孩子,才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
“为什么,”苏雨沐实在不理解:“你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一个孩子?你以后跟白小姐......或者别的女人,你们会拥有名正言顺的孩子。”
傅行堰看着苏雨沐莫名激动的脸庞,淡声抛出一记闷雷,“我不会再有。”
苏雨沐没反应过来:“有什......什么意思?”
她刚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傅行堰噼里啪啦说出这些话,表情都灵动起来,现在被傅行堰一句话打回了原型,只知道傻愣愣看着傅行堰,红唇微张,像是被这句话砸蒙了。
傅行堰喝了口汤,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看着苏雨沐这副模样,眼里闪过好笑,转眼消失无踪,只有人前固有的古板冷漠。
“你只需要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还有给你开出的条件,在孩子出生前,他们依旧一直有效,你可以继续考虑,当然,也可以继续跟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直到躲到你没有选择的那一天。”
在出生之前有效,那在这之后,果然就不由得她选了吗?
苏雨沐咬唇,从傅行堰的语气里听出了威胁。
她知道,依照傅行堰冷淡寡言的脾气,今天的解释,包括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确已经是傅行堰能给出的极大的纵容。
也是傅行堰给她展示的诚意。
傅行堰没有必要对她撒谎,如果说前些天她还怀疑傅行堰的态度,那么从最近几天傅行堰这些举动,就可以看出傅行堰很重视这个孩子。
毕竟如果没有这个孩子,苏雨沐这个人不可能多得傅行堰多一眼的青睐,也不值得他为她这么做。
傅行堰竟然是这样一个人,明明手段果决毒辣,将人逼得毫无退路,只能一败涂地被他牵着走,但是明面上仍要摆出一副温言礼遇,斯文至极的模样。
即使情感依旧告诉她,她不甘心,不甘心这个孩子生下来叫别的女人妈妈,而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盯着那碗喝剩下的汤,承认自己当初脑门一热,把一切都想的太过简单。
她能给孩子所有的爱,可傅行堰还能给孩子除了爱之外,她给不了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