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懒得跟你吵。”
“不过你最好离我远点，我只是想带着这些物资回到餐馆，然后别再管我。”
“行。”
顾长安呼出一口闷气，总算暂时达成妥协。
“那我送你一程。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任何人伤你。”
温夕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这样尴尬地并肩前行，却只是各怀心思。
她咬了咬唇，此刻心里一瞬念头翻涌：
军方会不会来追杀自己？
顾长安真的可信么？
自己是不是该另寻他路，再也不回餐馆……可那儿还有一群幸存者，以及她视若珍宝的系统餐馆。
“呼……”她只觉得脑子发涨。
一路上，顾长安保持警惕，不时出口提醒：“那边有血迹，小心暗处可能有丧尸。”
又或者是：“有建筑摇摇欲坠，别靠太近。”
温夕表面冷漠，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若不是他提醒，自己可能真会被崩塌的废墟或潜伏的丧尸给暗算。
两人勉强合作，艰难穿过K市中心，终于顺利抵达了隐蔽的传送点位置。
夜幕已经降临。阴暗与潮湿，让空气中更添一股丧尸与腐尸混杂的恶臭。
温夕拿出系统召唤的传送锚点，放在地面。
白光亮起，一道若隐若现的门户开启。
“回去之后……你会告诉军方我的行踪吗？”她眯眼盯着顾长安，不想对方再继续跟她一起回。
“不会。”顾长安回得干脆利落。
“但我必须时刻与你保持联络，否则我无法跟上头交代——我也不希望像夏侯执屹这样的人，对你做什么。”
温夕复又沉默。
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而是迈步踏入传送门，把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温夕。”顾长安忽然喊住她。
她没有回头，只是安静地等他说下去。
“我所做的一切，都有我的理由。”
“真到了危机时刻，我永远不会伤你。”顾长安表情无比认真。
“你再怎么恨我、怨我、骂我，我都接受。”
他深吸口气，说完这番话后，似乎把什么都交待了。
温夕心底却泛出浓浓的酸涩。
曾几何时，她也以为顾长安跟自己是同一阵线，能互相依靠，结果没想到竟夹杂这么多军方的阴影。
“走了。”她只淡淡丢下两个字，随后抬手激活传送。
白光闪过，温夕的身影彻底消失在K市废墟的夜色中。
顾长安站在原地，久久没有挪动。
“对不起。”
他低声喃喃，夜风中，那声音被吹得支离破碎。
当温夕脚踩在熟悉的餐馆内时，一阵温暖灯光照亮了她的眼睛。
比起K市的废墟，餐馆里虽然破破烂烂，但至少有人气。
她看了看周围，天色已黑，馆里只零星留下几个正在厨区忙活的人影。
狼人战士似乎正在门口守夜，兔人族的小姑娘雪娴在侍应台后面忙着清点今日的物资，难民们大多已回到临时搭出的宿舍区。
“老板，您回来了啊！”雪娴第一个发现她。
“我还以为您失踪了呢……您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面对雪娴关切的目光，温夕轻轻摇头：“我没事，只是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她不想多聊顾长安的事，索性匆匆吩咐道：“物资我带回来了，先把这些拿去存入仓库，给了积分的再按照我们之前定好的规则去分配，可明白？”
雪娴小耳朵抖了抖，连连点头：“明白的老板。之前您说过，不干活的人就没有饭票，只有愿意出劳力、出异能帮餐馆做事的人，才能领到饭票，然后凭饭票吃饭。”
“如今许多难民都已经入职了呢。”
一提到这个话题，小兔姑娘的眸子里闪着光，似乎对这套“以劳换食”的分配模式极为支持。
毕竟在末世里，资源才是硬通货，能借此推动大家互帮互助。
温夕疲惫地点点头：“好，你把领到饭票的人组织起来，看看谁需要进一步强化异能。”
“吃饭不仅填饱肚子，还能增长异能，对吧？”
“对对！”雪娴兴奋地点头。
“我们兔人族身强体壮，但难民里很多正常人都没有异能，听说可以吃餐馆菜品获得基础异能，他们都激动坏了！”
谈到这里，雪娴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满是对温夕的崇拜：“老板，您真是太厉害了！这种可以觉醒异能的菜式，我们从来没见过……”
温夕神色稍微缓和，嘴角微微扬起：“那就让他们努力干活，多挣积分和饭票，好好吃饭、多多升级异能。如果再有谁不服从安排或者想偷懒不干活，就给我直接轰出去。我这里不养闲人！”
说到后面几句，她声音透着一股冷厉。
显然她吃过太多教训，不想让那些不知感恩的二五仔坐享其成。
“是，老板！”雪娴拿小本本记下，耳朵一抖一抖，干劲十足。
“那林翩月呢？您之前把她关进猪圈了，说是以后再处置。”
“现在难民里有声音说……是不是可以让她出来干活？”
“哼。”
一听到“林翩月”三个字，温夕目光陡然转冷。
“她？还敢让她出来？那女人坏水多得快溢出来了，你怕她出来再害人？”
雪娴顿时噤声。的确呢，林翩月是出了名的恶毒，听说还屡次加害老板。
这样的人放出来，肯定是祸害。
可是……雪娴还是小心翼翼地说：“我们缺人手。前几天又有一波丧尸来袭，损失不少。狼人、兔人都坚守了岗位，可是料理后勤、做体力活的普通幸存者也不够……有些人建议，只要林翩月肯老实干活，就给她个机会。”
温夕沉默片刻，眼中透出一丝犹豫。
她当然不想再见到那蛇蝎女人，但眼下确实人手告急，许多地方需要增援。
她也不可能放任林翩月“白吃白住”——整天关着她浪费粮食，万一那女人倒打一耙，再给餐馆惹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
“行。”
“那就把林翩月放出来。”
“不过必须给她带上特殊的锁链和定位器。”
“她若敢闹事，立刻让狼人把她抓回去，重新关起来。”
雪娴松了口气，连连点头：“明白，我们一定会紧盯着她——绝对不会给她机会捣乱！”
她说着就要去安排手下执行，临走前似乎见温夕神色疲惫，踌躇问道：“老板，您看起来真的很累，要不要……要不要我安排你吃点东西、洗个澡再休息一会儿？”
“砰！”
温夕本来想再说两句，却在听到“洗澡”二字时，心下猛地一抽。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顾长安偷看自己洗澡的场景，以及两人之后在K市仓库碰面的冲突，只觉得心头闷痛，整个人仿佛淹在混乱和委屈里。
对啊，那家伙如今可能还在军方队伍里，对自己虎视眈眈。
他说不会害自己，但谁知道是不是又在骗自己？若哪天他的长官命令他动手，他会不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军方……
思及此处，温夕只觉得浑身疲惫。
她不想再多说话，微微摇头，冲雪娴摆摆手：“不用了，我不饿。我去包厢里坐会。”
言罢，她拖着酸软的腿独自上楼，回到二楼的一间小包厢。
这包厢原先是餐馆的贵宾席，末世爆发后早没了什么贵客，但环境还算安静，能让她暂时避开人群，独自思考。
拉好帘子后，温夕躺倒在铺着旧毯的木床上，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昏暗的烛光在包厢角落闪烁，她盯着那忽明忽暗的火焰，无数思绪一齐涌上来。
顾长安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自己还能否真正相信他？
军方和餐馆，又会不会出现更大冲突？
还有……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继续在这个末世保护大家，也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想到最后，她只觉得脑袋要炸，肩膀也酸痛到极点。
长途跋涉的疲倦再加上剧烈的情绪波动，让她渐渐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呼……暂时不想了，睡一觉再说……”
在断断续续的思维中，温夕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