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教师。
一个听起来温和无害的身份，却在此刻染上了极其诡异的色彩。
李伟，一个有盗窃前科的无业人员，几年前，竟然成了颜雨霏的家庭教师。
颜舒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记得那个时期，父母去世后不久，她一心扑在学业和追查线索上，对妹妹的生活细节确实疏于关心。
她隐约记得妹妹提过换了一个辅导功课的老师，但具体是谁，她从未过问。
怎么会是他？
一个有前科的人，如何通过背景审查，进入一个失去双亲的未成年女孩家中担任教师？
“什么时候的事？教了多久？”何笙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凝滞，他看向何馨，语速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根据查到的记录，大概是五年前……”何馨手指在平板上滑动，调出更详细的资料：“当时雨霏还在上高中。记录显示辅导时间持续了大约半年，科目是……综合辅导？”
她皱了皱眉，“这个记录有点模糊，像是通过非正规中介或者熟人介绍的，没有留下太多官方痕迹。”
“半年。”颜舒重复了一遍。
半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在一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的女孩身边，埋下很多东西了。
联想到刚才颜雨霏反常的热情，奇怪的试探，还有那个刻着特殊符号的U盘……
“查颜雨霏的银行账户流水，特别是五年前后那段时间。
还有她现在的社交圈子，消费习惯，通讯记录。”
何笙立刻做出部署，“何馨，你负责技术层面。
高明强，你从那个U盘的符号入手，查查那个图案的来源和含义。
肖元德，继续在老街区域摸排李伟的落脚点，注意安全。”
“明白。”三人同时应声。
紧张而有序的指令迅速驱散了刚才的震惊和疑虑，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案件本身。
“那个U盘……”颜舒开口，回忆着刚才看到的图案，“暗金色，羽翼和眼睛结合的抽象图案。”
“我已经截图了。”何馨晃了晃平板，“正在进行图像比对和网络搜索，这种定制化的东西，如果属于某个特定组织或圈子，网上可能会有蛛丝马迹。”
高明强推了推眼镜：“我也会从符号学的角度去分析，看是否与已知的秘密组织、邪教或者特定文化符号有关联。”
何笙看向颜舒：“你对你妹妹这几年的情况了解多少？比如经济来源，交往的朋友。”
颜舒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苦涩：“不多。她上大学后就住在学校，后来又在外面租了房子。我们联系很少，每次见面……她似乎也不太愿意多说自己的事。
我只知道她偶尔做兼职，生活费应该不全是家里给的。”
父母留下的遗产由信托基金管理，按月给姐妹俩提供基本生活费，但绝不足以支撑颜雨霏刚才那一身明显价格不菲的行头和名牌包。
“她刚才说和朋友约在这里见面……”何笙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但她的朋友始终没出现，她自己也找借口匆匆离开。这更像是一场有预谋的偶遇，或者说，试探。”
试探什么？
试探颜舒对父母案子的调查进展？
试探警方是否已经盯上了“皇后”或者“影子”？
“她刚才捡起U盘的时候，很慌乱。”颜舒补充道，“那不是一个普通学生存放学习资料该有的反应。”
“哥，查到一点东西！”何馨忽然低呼一声，将平板转向何笙和颜舒，“颜雨霏的几个主要银行账户流水看起来还算正常，符合一个普通大学生的消费水平。
但是，我发现了一个她不常用的第三方支付平台的关联账户，有几笔金额不大不小的匿名转账，收款时间都在深夜，而且频率……很不规律。”
“能追踪到转账来源吗？”何笙问。
“对方很谨慎，用了虚拟账户和多次跳转，追踪难度很大。不过，”何馨放大了一部分交易记录，“你看这几个收款时间点，和我们之前掌握的几个‘皇后’外围成员进行小额资金转移的时间，有几次是重合的。”
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什么，但这无疑又加重了颜雨霏身上的疑点。
咖啡和简餐被服务员端了上来，但此刻谁也没有心思享用。
空气仿佛凝固了。
窗外华灯初上，车流如织，城市的繁华喧嚣与咖啡店内的死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肖队那边有消息了。”何馨连接上肖元德的通讯。
“说。”何笙拿起桌上的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口。
“目标在老街西区失去踪迹。”肖元德的声音传来，带着轻微的风声，显然他还在移动中，“那一带地形复杂，监控缺失严重。我走访了几个可能的目击者，有人说看到一个疑似目标的人，进了一栋废弃的老式居民楼。我正在外围观察，请求指示。”
“不要打草惊蛇。”何笙指示，“那栋楼的具体情况查清楚了吗？有几个出入口？是否还有其他住户？”
“正在查，”何馨迅速调取区域地图和相关信息，“那栋楼产权混乱，据说早就该拆迁了，但一直拖着。里面可能还住着一些流浪人员或者临时租户，情况不明。”
“肖元德，在外围布控，等待支援。”何笙做出决定，“高明强，你和小馨跟我一起过去。颜舒，你……”
“我跟你一起去。”颜舒打断他。
李伟，那个手上带着父亲习惯性动作的人，可能就在那栋楼里。
无论他是谁，和当年的案子有什么牵连，她都必须亲眼见到，亲口问个清楚。
何笙看了她一眼，没有反对。
他清楚颜舒的决心，也知道她的专业能力在现场可能会起到关键作用。
只是，他也清楚这其中的危险。
“注意安全。”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一行人迅速离开咖啡店，驱车前往老街西区。
夜色下的老街，褪去了白日的嘈杂，显得更加破败和阴暗。
狭窄的巷道，斑驳的墙壁，昏黄的路灯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更多的角落则隐没在浓重的黑暗里。
肖元德已经在目标楼宇外围选好了观察点，并通过加密频道将楼宇的结构图和可能的出入口信息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