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区域在购物中心相对僻静的一角，指示牌清晰地指向前方。
颜舒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跟了过去。
明亮、干净甚至带着点高级香氛味道的洗手间入口处，
一个清洁工阿姨推着工具车慢悠悠地擦拭着地面，
对行色匆匆的颜雨霏和紧随其后的颜舒视若无睹，好比只是商场背景里活动的一部分。
颜雨霏的身影消失在女洗手间的门后。
颜舒没有丝毫犹豫也立刻推门跟了进去。
洗手间内部空间很大，一排整齐的隔间门紧闭着。
感应水龙头自动流水的声音，烘手机的嗡嗡声，混合着消毒水和香薰的味道，构成一种现代商场特有的、略显冰冷的洁净感。
最里面的一个隔间里传来了压抑的、剧烈的咳嗽声，还有隐约的干呕声。
颜舒的心一紧快步走到那个隔间门前，抬手敲了敲。
“雨霏？是你吗？开门！”
她的声音不高，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隔间门“咔哒”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一条缝。
颜雨霏的脸出现在门缝后。
那张曾经青春靓丽的脸庞，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眶通红，额头上布满了冷汗，嘴唇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她看到颜舒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想把门关上。
颜舒反应更快一把抵住了门板，用力推开，闪身挤了进去，然后反手将隔间门锁上。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似乎更加凝滞。
颜雨霏靠在冰冷的隔板上，身体摇摇欲坠她看着颜舒，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刚才谁给你打的电话？”
颜舒盯着她的眼睛，语速又快又急，
“是不是‘镜子’？他跟你说了什么？你为什么突然跑出来？那张唱片……”
颜雨霏猛地摇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她抓住颜舒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声音嘶哑破碎：
“姐！快走！你快走！别管我！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了脚步声，不止一个……
皮鞋踩在地砖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正朝着她们所在的隔间方向走来。
同时，一个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在外面响起，音量不高，却清晰地传了进来：
“颜小姐，老板让我来接您。请不要让我们难做。”
是“镜子”的声音！
颜雨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看着颜舒，拼命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颜舒的心沉到了谷底。
“镜子”竟然追来了！
他是怎么知道雨霏会跑来这里的？
还是说，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
脚步声停在了她们所在的隔间门外。
“颜小姐，我知道您在里面。”
“镜子”的声音近在咫尺依旧是那种斯文有礼的语调，却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胁，“配合一点，对您，对您姐姐，都好。”
他提到了姐姐！
颜舒瞳孔骤缩。
他知道自己也在这里！
怎么可能？
她一路跟踪得很小心，确定没有被发现。
除非……雨霏身上有追踪器！
或者，“镜子”在雨霏的手机里装了监控程序！
“咚！咚！”隔间的门板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颜小姐开门吧。老板不喜欢等人。”
“镜子”的耐心似乎正在耗尽。
颜舒迅速扫视这个狭小的空间寻找任何可能的逃生机会。
隔间顶部和天花板之间有空隙，但太高而且外面有人守着，根本不可能爬出去。
怎么办？
硬拼吗？
对方至少两个人而且很可能是专业打手。
颜舒看了一眼几乎要瘫软下去的颜雨霏，知道不能指望她。
必须想办法自救！
“我……”颜舒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试图拖延时间或者迷惑对方。
突然隔壁的隔间传来“哗啦”一声冲水声。
紧接着隔壁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商场清洁工制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身影走了出来。
正是刚才在入口处看到的那个清洁工阿姨。
她手里拿着一个拖把动作看起来有些迟缓，慢吞吞地走到颜舒她们所在的隔间门前，打开门，甚至还对着门外等候的“镜子”和另一个红衣人点了点头，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这里的紧张气氛。
“镜子”皱了皱眉。
显然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清洁工有些不耐烦，但他也没有立刻发作，只是往旁边让了让。
清洁工阿姨弯下腰拿起放在地上的水桶，动作笨拙地准备开始拖地。
就在她弯腰的瞬间，颜舒敏锐地捕捉到，她帽檐下露出的眼睛，快速地朝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那眼神绝不是一个普通清洁工该有的！
冷静、锐利，甚至带着一丝……警告？
几乎是下意识，颜舒拉住了正准备呼救或者冲出去的颜雨霏，同时身体向后靠，紧贴着隔板。
下一秒异变陡生！
那个“清洁工阿姨”突然动了！
她手中的拖把猛地向前一送！
不是拖地，而是用拖把杆的末端，狠狠地撞向了站在最前面的“镜子”的腹部！
“呃！”
“镜子”猝不及防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清洁工”另一只手闪电般地从清洁工具车里抽出一个东西——不是清洁剂，而是一个小型的高压喷雾罐！
她对着紧随其后的另一个红衣人猛地一喷！
“呲——”
一股刺鼻的白色烟雾瞬间喷出，那个红衣人立刻捂住眼睛惨叫起来。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
“走！”
“清洁工”对着颜舒她们所在的隔间低喝一声，声音急促，已经完全不是刚才那种慢吞吞的语调。
颜舒反应极快，立刻拉开隔间门，拽着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颜雨霏就往外冲。
“镜子”虽然腹部受击，但反应也很快，他强忍着疼痛，伸手就去抓颜舒。
那个“清洁工”再次出手，她手中的喷雾罐再次对准“镜子”的面部。
“镜子”反应更快，猛地偏头躲过，但手臂还是被喷到了一些，立刻发出了“嘶嘶”的腐蚀声响，他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趁着这个间隙，颜舒已经拉着颜雨霏冲出了洗手间。
“这边！”
“清洁工”紧随其后，指着走廊尽头一个标着“员工通道”的小门。
三人头也不回地向员工通道跑去。
身后传来了“镜子”愤怒的咆哮声和那个红衣人的惨叫声。
员工通道内光线昏暗，堆放着一些杂物。
“清洁工”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们七拐八绕，很快就来到了一个通往后巷的安全出口。
推开门，外面是购物中心后面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
“快上车！”
“清洁工”指着巷口停着的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