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都城。
武王府。
一座僻静傍水小亭中。
王绪坐在亭中央,手中沙沙翻动着古籍。
而周边则是一圈圈书架类成的八卦图。
书架分为两边,以红底黑字的牌子作为分割。
【读完】、【未读】。
不多时。
日轮高悬,恰好行至中天。
王绪吐出一口浊气,合上手中古籍的最后一页。
小心的看了看周围,又苦涩一笑。
“穿越十八年了,还是过的如此战战兢兢。”
“虽家世显赫,但....”
“小爷我为什么没有修武天赋啊!”
一声咆哮,宣泄心中积累的郁气。
是的,王绪是穿越者。
或者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就是域外俯身之人。
是邪魔!
自从毕业以后。
第一天去往公司面试,因为救一个小孩与泥头车来了亲密接触。
就和前世说了拜拜。
再次睁眼便化作婴儿降生到这个修行大世中。
成为了大虞王朝,一字并肩王,江湖人称【武王】的王凌岳三子。
母亲是侧室,自己是庶出老幺,加上身体天生经络缺失。
一直不得父亲的看重。
只得住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
当然也算不错了,‘小’是和大哥、二哥相比。
身后传来鞋底摩擦青石地面的窸窸窣窣声。
王绪整理一番衣着,站起身。
右手不着痕迹的将身旁的紫黄两色卷轴放进怀中。
双手捋了捋额头散落下垂的杂发。
眼神恭敬,体态规矩的看着面前迎面走来的贵妇人。
贵妇人身着华服,体态婀娜。
美玉般的面容在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凌厉,恰似寒霜。
走动间,细柳腰扭动却沉稳优雅,透露出一股大气。
正是王绪的母亲。
只不过不是王绪的生母,而是嫡母。
嫡母款步走来,脚步一停。
身后浩浩荡荡的丫鬟中,走出一俏脸丫头。
一身绿萝衣着,手中费力的抱着木制胡凳,放在嫡母身后。
紧接着,从丫鬟中走出一队更为干练的丫鬟。
腰间俱是挂着细剑,手中则是各捧着锦盒、铜镜、羽毛扇。
甫一坐下,嫡母腰背挺直,从身旁丫鬟手中接过瓷盏。
微微抿了一口里面的好茶水。
“王绪给母亲请安,愿母亲福泽深厚,身体安泰。”
听到王绪的声音嫡母才微微抬眸,目光从茶盏移开。
看向地上恭敬跪伏的王绪。
神色平静,不辨喜怒,道:“起来吧。”
声音虽不大,却透露着异人的威严,不容置否。
王绪从地上起来,眼眸低垂着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虽说这衣服不算名贵,竟是普通的绸缎,可是他虽能分配的份额不多。
对于这衣服他还是极为珍贵的。
嫡母娘家崔氏势力很强,父亲是大虞宰相,与王凌岳是政治联姻。
虽没有感情,但是对于王府中的一切事宜,都是经崔氏一手操办。
而王凌岳除去兵杀讨伐之事便是一心扑在武道之上。
王绪十八年也仅是见过三次这个便宜父亲。
“三郎,今日学业可有懈怠?”
语气依旧,可从那平淡的眸子中,王绪还是捕捉到了细微的不屑。
自嘲一笑,这个世界没有修炼天赋,再亲近也会看不起。
更别提嫡母与庶子之间...
稍整理情绪。
“回母亲,儿每日勤读不辍,不敢有丝毫懈怠。”
崔氏微微颔首,神色稍有缓和。
“三郎用心便好,不丢了我武王府的脸面。”
“修炼不通,多读些书也是好事。”
再次端起茶盏,将小小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站起身。
背转着,回头看着王绪,轻唤一声。
“三郎。”
“大郎、二郎都步入锻体之境,大郎甚至半步淬血境。”
“以后家族的产业还劳三郎多多费心。”
“好好辅佐你的两位兄长。”
说着,崔氏玉手一抬,一张金色纸张夹在两指之间。
用着武道真气扶托,落在王绪手掌中。
“这是‘武会’请柬,这次便由三郎你待武王府前去吧,顺便和膏粱子弟熟络熟络。”
说完,不等王绪回复,自顾自的离开了亭中。
等王绪再次抬头时,只看到那青萝裙衫丫鬟给自己做了个鬼脸。
微微一笑,将请柬放在怀中。
“看来现在小翠过得不错嘛。”
伸手到内襟之中,取出刚才小心放入怀中的卷轴。
手腕一抖,卷轴空悬,缓缓打开。
上面用紫黄二色,如同墨笔渲染写着几行字。
【苦读千本古籍:2044/1000(已完成)】
【君子之气:99/100(未完成)】
【完成奖励:儒家典籍一本、儒道入门功法一卷】
这卷轴随王绪一同诞生,听生母说。
自己出生时,天边染起一黄、一紫两道团云。
从团云中飞下一只仙鹤,化作卷轴落在自己手上。
虽然不知道这卷轴从何而来,但王绪清楚的知道。
这是挂!
唯一的依仗!
这也是为什么王绪将自己锁在亭中,苦读如此之久。
只不过从三年前开始。
君子之气的进度停滞在了99,不动分毫。
“出去走走也好,总在亭中苦读,总觉得有些发霉了...”
看了看卷轴,又看了看请柬,王绪低喃着。
以前总认为君子之气需要读书、读更多的书才可以。
这三年下来,君子之气没有增长,倒是将王绪的功利心磨平不少。
“绪儿。”
一声低喃,将王绪从思绪中拉回。
转头看去。
正是自己的生母。
一脸的憔悴,就连头发也有些花白,甚至鬓角处更是干枯的微微乍起。
苦叹一声。生母比嫡母还要小上不少。
本是武都城中茶馆商贩之女,被王凌岳酒虏回家中。
又因自己经络缺失,修行不了,不受恩宠。
才会显得如此苍老。
王母双手交叉身前,大拇指不断的绕着。
眼中满是担忧,道:“绪儿,大夫人她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王绪晃了晃手中的请柬,“就是今年的武会让我代武王府前去。”
“什么!”
王母尖锐一叫,风风火火的便要离开,嘴里还不断嚷嚷着:“这怎么行,我去和大夫人说,绪儿不通武道去那武会作甚。”
拦下母亲,王绪宽慰道:
“母亲,不必如此。”
“怎么不必如此,大夫人这是为了让那些金枝玉叶奚落于你!”王母急得眼泪都要掉下。
“绪儿你修不得武道,对大郎的地位也没有任何危险,大夫人还如此毒蛇心肠。”
“奚落就任他奚落,”王绪轻揉的拍着王母的后背,目光不自觉的朝着门外看去,“母亲在,孩儿就无所谓。”
说着,手掌微微紧握,攥着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