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家中也是极为的朴素。
说是回来吃饭，也是现做。
甚至妻子还在地里忙乎，只能笨手笨脚的随便蒸点米饭。
还有些夹生。
随意配上些许王绪二人都没有见过的菜就端上了桌。
刚才路上王绪也是搞清楚了一些事情。
中年大叔姓曲，叫曲大，家里一共三个兄弟，依次排序。
带曲囡囡有三个孩子，另外两个都是男孩。
为了减轻压力，在军伍中，每月捎点军饷回家补贴家用。
至于其他的...
曲大虽然压低声和曲囡囡说着。
但是在王绪和李玟清的面前也和当面说没区别了。
‘囡囡，回家机灵点。’
‘这两位可都是大人物，刚才那种气势手段。’
‘一会你说点好听的。’
‘爹把你爷的藏酒拿出来，一定要拜师成功。’
这也是为什么曲大忽然要请王绪二人吃饭的理由。
对于这种小心机，王绪倒不是很在意。
对方对自己二人没有恶意，只是对于子女的冀望。
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李玟清却是一路冷着脸。
坐在桌上，看到囡囡递过来的小橘子才微微好转。
“大叔，我们只是来问件事情，不用请我们吃饭的。”
“不用，来者是客，吃吧。”
王绪也是点点头，直接拿起碗筷吃着。
直到最后吃完饭，王绪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让曲大几次端起酒盅又再度放下。
找不到合适的时候说出目的与敬酒。
只能自己喝了几杯。
王绪接过李玟清递过的帕子，微微擦拭着嘴角。
小心的将所有散落的米粒捡起来吃了，才看向曲大，说道：“多谢曲大叔的招待了。”
“事情是想向你问，最近可听说要征收春赋了？”
曲大疑惑道：“春赋？那是个啥？”
“就是又要春天征税了？”
“那不可能，”许是有着酒的加持，曲大的胆子也是稍微大了点，挥舞着手，说道：“我从出生就开始地里干活，就没有听说过春天征税的。”
“大人啊，你还是不懂这地里的事儿。”
王绪也没有介意，只是笑了笑站起身道别。
离开时，从怀中取出一张他那日练字时写的【绪】字，递给了曲囡囡。
叮嘱其下次再想看书，要么托人，要么自己，来到武都城中的铺子找他。
说完，便跨出门槛。
与一位急匆匆的妇人撞了满怀。
妇人‘哎呦’一声，从地上站起身，看着王绪二人的穿着有些拘谨，侧着身挤进房中，摇晃着有些酒醉的曲大。
“当家的，当家的，醒醒。”却被曲大一把推开。
曲大扶着桌子踉踉跄跄站起身，指着王绪二人对着妇人吹胡子瞪眼。
“你这妇道人家，文化人怎么说...贱内！”
“没看到我和两位大人吃饭吗？”
“该干嘛干嘛去。”
被曲大这么平白无故的训斥，妇人也是心中有些火气，上手拧着曲大的耳朵。
“你这死鬼，和老娘这么说，老娘为你生三娃。”
“你把大郎、二郎送到军伍中吃苦。”
“现在是不是还要将囡囡卖给这个男的！”
说着，妇人不断拍打着曲大。
王绪则是无辜的指了指自己。
这种鸡飞狗跳的家务事，更让李玟清心烦，拽着王绪便要离开。
一出门。
看到了两位商人打扮的男人站在院子中。
手中拿着一块纸板的男人看到王绪二人出来，也是大步上前拦住了二人。
“你就是曲一？”
上下打量着王绪，自顾自说道：
“马上要征收春赋了，你们家的粮呢？”
语气端的是一股子恩赐味道。
见王绪不说话，拿板商人也是恍然大悟。
“你不是曲一，是曲二是吧。”
“大兄没娶妻，你小子倒是娶了一个好娇妻。”
说着示意身后的男人走上前。
掏出算盘自顾自道：
“曲大家，六口人。”
“每人缴三百五十钱，也就是三十五斤血晶米。”
“六口人是，”
劈里啪啦的算盘声响起。
“六口人是二百一十斤血晶米。”
“口赋每人十五斤血晶米，是九十斤。”
“三等地一亩，收成十分之一地税，是五十斤血晶米。”
“一共是三百五十斤血晶米。”
说完，拿板男人将手中的纸板递给王绪，指了指上面道：
“这里签署名字，没有问题，就七日后来收税。”
看着上面罗列的一条条赋税，王绪将纸板紧攥着。
一亩三等田地，没有农道修士的帮助下，一年的产出是五百斤左右。
这还是稳定的情况，保不齐遇到旱涝灾祸。
这春赋一下就收走了三百五十斤，留下一百五十斤供一家六口生活。
这简直是不把人当人。
牲口都没有如此的。
将纸板重重的砸回男人怀中。
王绪指着男人的鼻子说道：
“曲家不会缴这劳什子春赋，白塔村不会，武都城更不会！”
说着，王绪也是将男人上下打量了遍。
胸口明晃晃的‘林’字很难不注意到。
果然是林家。
就在拿板男人反应过来，准备动手时。
身后拿算盘的男人拽了拽男人的衣角，指了指李玟清腰间的玉佩。
虽有提醒。
拿板男人在气头上也是没有在意。
上前拍了拍王绪的胸脯。
“我说你区区一个曲家农户怎得有了如此底气。”
“原来是入赘了李家。”
“不知是那个旁支？”
“不过不管是那个旁支都没有！”
“老子告诉你，你以为春赋李家没有分一杯羹吗？”
“这件事不是你能管的，白塔村、武都城这么多人也不是你能管的。”
“给老子安安分分缴税，不然，李家也保不住你。”
说着，还要伸手朝王绪脸上拍去。
只见一道寒光一闪。
一旁的李玟清就出现在院子另一角。
手中的宝剑低垂，不断有鲜血从剑尖滑落。
“啊！”
拿板男人一声惨叫，跪在地上，在血泊中寻找着断手。
这一声惨叫也是吸引了房中的曲家三人。
纷纷出来看到了这血腥的景象。
王绪眸中寒意一闪。
“既然你不打算走，那就留在地中吧。”
说着高诵正气歌。
地上的水流、泥土仿佛蚊虫与蛇，缠绕在拿板男人身上。
将其往地里拽去。
最后彻底淹没，只剩下身体挤压的血迹从泥土缝中渗出。
目光一转，盯着早已吓傻的算盘男子。
“滚吧，和你老爷说，就说白塔村不交春赋。”
“我王绪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