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菩萨！
王绪瞳孔猛地缩到针尖般大小，瞬间大汗淋漓。
这种东西，在前世他就是认为是极其反人类的东西。
是一种糟粕！
毫无疑问的糟粕！
是经过净身、禁食、坐缸、密封、妆金五个流程。
将一个活生生的人塑进一个泥塑之中。
是修为造诣高深的僧人在圆寂之后的‘功德’。
可是随着这个传统久而久之的流传。
‘功德’不再是功德，同时‘自愿’也不再是自愿。
可谓是：
金身熠熠耀高堂，血肉盈躯暗裹藏。
未必僧民皆愿往，应怜凡骨被刑伤。
徒留信众虔诚拜，不见幽魂哀怨长。
古塔香烟缭绕处，几人能识此中殇。
“绪公，不知您还有什么疑问吗？”
曲祥霭缓缓站起身，抖去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接过曲津递过来的拐杖，对着王绪问道。
“老身今日也算是违了村规，本约定好的，不再带任何外姓之人进入万寿宝塔，唉...”
王绪自知在这个方面是个理亏，没有接下这个话茬，只是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对着身旁的曲家父子看了看，道：“曲老村长，依你所说这个白塔的建立对村子是有着万般好处。”
“可是因为那一尊佛像的丢失而失效，你们就没有想着再请一个人做一个佛像？”
“绪公所言极是，老身之前也有过如此的想法，”曲祥霭走到王绪身边，指着身后那一排排的佛像道：“绪公，你看这些佛像是何等的栩栩如生。”
“也不知前人是如何做到的，将如此的泥塑可以像是活人一般，之后无论我们再如何想要复刻都是困难至极。”
“始终不得其中的精妙，做出来的对于通灵万寿宝塔的阵法也没有任何的效用。”
“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了，现在，老身到了年纪也看淡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年轻人吧。”
听到这里，王绪一直悬着的心才缓缓放下。
如果曲祥霭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蒲铁的儿子现在还有活着的可能，没有被做成无用的肉身菩萨！
“那老村长绪可以仔细看看吗，顺便劳烦村长帮我介绍一番了。”
曲祥霭点点头，带着王绪朝着第一个走去。
王绪抬头看着那活灵活现的面容，脸上带着一种不自然的慈祥。
“这位是当初白塔村随着慧泓法师一同建造白塔的先人，是当初白塔村第一的商贾。”
“通灵万寿宝塔的建造资金就是这位先人给提供。”
“之后随着慧泓法师拜入佛门，成为了慧泓法师的十二门徒之一。”
“随着慧泓法师一同消失，法号舍筏。”
……
“这位是当初出力最多的妇人，手底下十个子嗣全部投入宝塔的建造之中。”
“法号济厄。”
……
“这个空着的低矮柱子则是，当初每日为村民以及慧泓法师提供吃食的先人。”
“这位先人，法号烬光。”
“正是当初被那盗贼所盗窃的那位佛像。”
……
“这位先人，法号舍相。”
……
“这位先人，法号破妄。”
……
“这位先人，法号忘忧。”
……
“法号，融己。”
“法号，逆尘。”
“法号，竭愿。”
“法号，泯身。”
“法号，赴难。”
“这五位先人当初都是辅佐之上几位先人的前辈。”
“能力突出，品德高尚，佛缘极深，都是被慧泓大法师所器重之人。”
……
“而这最后一位极为的特殊，并没有参加当初的通灵万寿宝塔建造。”
“也没有为白塔村出一丁点力，而且还是当初最为反对宝塔建立的人，慧泓法师说了，当初是被那邪祟蛊惑了。”
“之后白塔建立，阵法还差着一位菩萨像，同时那邪祟的影响被隔绝了，这位先人也是恢复了正常。”
“明白了自己的过错，当即原地悔过，浑身佛光肆意。”
“慧泓大法师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故而，最后一位菩萨像便由那位先人来担任。”
“法号，渡心。”
“通灵万寿宝塔中，佛像带上大佛与慧泓法师像，一共十四个。”
介绍完一圈，看着王绪的表情，曲祥霭脸上也是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毕竟在武都城如此的城池周围，也只有他白塔村有着如此宏伟的建筑。
还是如此珍贵精细的雕像，对于曲祥霭来说这就是自己最为自豪的点。
“绪公，这些佛像是武都城中所没有的吧，如果以后绪公思绪困顿，随时来白塔村，白塔村随时欢迎着绪公来到白塔参观。”
王绪只是微笑着，没有接曲祥霭的这个话茬。
精美虽精美，珍贵虽珍贵，但是那泥塑单薄处露出的黄黑腿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王绪眼皮微微跳着，心中对于那肉身菩萨的猜测更为的确认。
看着一旁精神恍惚，面色呆滞的苏毅，王绪也是明白对方知道了肉身菩萨一事。
对于‘肉身菩萨’在这个世界的底层还是极为的生僻，苏毅有着如此思想，能得知才是证明其的博览群书。
这一点，王绪算是今日唯一得知的好消息。
“父亲！”
曲津忽地惊呼出声。
指着那渡心菩萨像，瞳孔震惊，手指不断的颤抖。
“父亲，快来看，菩萨像丢了！”
“什么！”
曲祥霭惊呼一声，朝着曲津所在的位置走去。
手中的拐杖也是被随手丢掷一旁，原本迟缓的腿脚也利索起来，快步走到菩萨像的身后。
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后撤，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久久不曾回神。
“曲老村长，怎么了？”
王绪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那菩萨像身后走去。
抬眼一看。
原本金碧辉煌的菩萨像此时仅是只有着一层土坯。
从身后的大洞里还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轮廓。
在底座上还有着撬动土坯所落下的灰尘。
“绪公，菩萨像又丢了。”
曲祥霭只是呢喃出声，表情如同木偶带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好似化作了白塔内缺失的第十二尊雕像。
只是呆坐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
“我愧对先父啊！”
王绪蹲在曲祥霭身边，一同坐下，只是静静的陪着，脑海中则是回想着刚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