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媳？”
老夫人皱起了眉：“好端端地怎么说起这件事？”
长房当年出事后，只剩一个聂翊风苟延残喘。
老夫人纵然心疼大孙子，可她作为侯府老夫人，更要考虑的是侯府未来。
一个不良于行的残废对侯府是起不到任何帮助的，因此这些年老夫人虽然对聂翊风的东塘院时有过问，但也的确没有对待其他几个孙子那般上心。
尤其是得知东塘院的通房丫头都没被聂翊风碰过，老夫人对长房一脉彻底没了期待跟指望。
只当府里多了几口人吃饭，反正偌大的侯府又不是养不起一个残废病弱的少爷。
这些年别说老夫人没想起要给聂翊风说亲，外界也没人想起永宁侯府其实还有一个嫡出大少爷。
“这……”
花姨娘最是会察言观色。
她瞥见老夫人的神色虽然不悦却并不多厌恶这个话题，勾了勾唇瓣，微微笑着开口，
“这不是想着府里诸位公子哥要么已经成亲，要么身边也有了知心人儿陪伴，**，哥儿们平常读书办事也更加勉励些，不由就想起了大少爷……”
话音落下，花姨娘取了帕子，装模作样地压了压眼角，语带遗憾地道：
“当年大房出了那样的事，大少爷如今可是大房唯一的根苗，纵然是不能……若是能找个贴心的人儿在身边伺候着，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陪着，也算是咱们替大房照顾好了大少爷。”
“也是老夫人您这个做祖母的一点心意。”
花姨娘的话，说得老夫人有些动容。
想起这些年，她对待自己的大孙儿，确实不如旁人。
老夫人脸上流出几分悲悯愧疚之色。
“拿来我瞧瞧。”
“哎！”
花姨娘立刻摆手，让人将画像送到了老夫人跟前，让老夫人挑选。
老夫人随意扫了一眼，脸就沉了下去。
“这便是你为风儿找的媳妇？”
花姨娘愣了下，眼底闪过一丝心虚。
“是、是的，是有什么不对吗？”
老夫人蓦地冷笑一声，抬手一挥，茶桌上的茶水悉数被挥落在地。
碎瓷片混着滚烫的茶水飞溅，吓得花姨娘花容失色。
惊呼了一声颇为委屈地跪了下来：
“老夫人息怒，可是妾做错了什么惹了老夫人不高兴？老夫人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老夫人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地上一脸委屈的花姨娘，张口便骂：
“息怒？你叫我如何息怒？花姨娘，你好好看看你挑的人！”
老夫人一把夺过那几张画像，恶狠狠地扔在花姨娘身上。
花姨娘被砸了个正着，额头都青了，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风儿再是不好，那也是我们侯府的嫡出少爷！
大房又是那样的光景，你但凡挑一些家世普通的我也不说什么，可是你看看你挑的什么东西！”
“不是克夫未嫁女，就是大龄有疾女，更甚着还有天残之人，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笑话咱们侯府是吗？”
花姨娘被骂得不敢还嘴。
这些人都是她亲自挑的，本以为这等人正好配聂翊风那个残废，却不想老夫人这个时候又好起面子来了。
花姨娘心头不忿，想着这些年，老夫人自己还不是没把聂翊风当一回事？
要不是她提起，老夫人只怕是都没想起过这个孙子要娶妻的事？！
如今倒好，又装起祖孙情深来了……
真要是这么疼爱大孙子，能这么多年不管不顾？
花姨娘满腹怨怼。
但在老夫人面前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
“行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你且回去吧。”
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才觉得胸中郁气少了许多，睖了花姨娘一眼没好气地道：“没事就好好在院子里待着，就算要定风儿的亲事跟你一个姨娘又有什么干系，别越俎代庖，丢人现眼！”
这话就很重了，花姨娘因着给二房生了儿子，加上人又会来事向来很受宠。
不然不会连葛氏都这么信任她。
一遇到什么事就来找她拿主意。
以往老夫人都愿意给她几分面子，不说当亲儿媳看待，多少也是会给好脸色的。
没成想如今是半点面子都不给。
花姨娘身子一晃，今日目的没达到不说反倒是惹了一身腥！
老夫人看到花姨娘是被人扶着出去的，没忍住冷哼一声。
她是老了又不是死了，府里这些人的心眼是越来越多了，看来她要好好整治整治才行。
不过花姨娘有句话倒是说对了，风儿的婚事，确实该上心了……
……
“这是真的吗？”
东塘院内，慕云手里抓了把瓜子，正蹲在廊檐下，跟老夫人院里的小丫头吃瓜吃得不亦乐乎。
“老夫人真的狠狠把花姨娘骂了一顿啊？”
“可不是吗？花姨娘当时人便瘫软了，浑身大汗淋漓瞧着跟大限将至似的。
真该!
她一个姨娘，又不是正妻，平常眼高于顶向来不将府里丫鬟奴才看在眼底，如今也是狠狠摔了个跟头，在府里人面前丢了大人了。”
慕云分了一小把瓜子给小丫头，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
这小丫头,是她刚穿过来的时候随手帮过一把的.
年纪小心眼也实在，此后就以她马首是瞻。
慕云离开老夫人院子之后,一直都是她帮着探听消息。
即便是到了东塘院,慕云也从未放松过。
毕竟是大家族的奴仆，自主权太低，她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落入原主前世的境地。
这不，她的未雨绸缪果然是对的。
她人都躲到东塘院来了，偏偏还有人不让她舒服。
她前脚刚来，后脚花姨娘就找老夫人说起聂翊风的亲事。
这不摆明了是冲着她来的吗？
现如今东塘院没有女主子，通房小妾也没有。
她这个被老夫人送过来的大丫头就相当于是院子里的管事。
若是聂翊风娶了妻，那院子自然是有当家夫人去管。
慕云摸了摸自己的脸。
书中就是原主这张脸惹来不少祸事。
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容忍得了自己夫君的院子里，藏着这么一个容颜绝色的女子。
新夫人若是真进了门，她哪里还能有好日子过？
花姨娘这一招，可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