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认输吧,你们的援军来不了了,你以为我没做后手准备吗?”赵佗走向前方,面对面的嘲笑着蒙武。
“赵佗,你为什么要背叛帝国,先帝对你不薄,让你镇守南越之地。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先帝的?”蒙武义愤填膺的冲着赵佗喊道。
“是,先帝对我确实有大恩。但是,我将南越治理的也很好呀,为什么就不能封我为南越王呢?”赵佗恬不知耻的说道。
“你放屁,赵佗。南越之地在你的掌控下,百姓民不聊生,士兵果不食腹。你还有脸说你将南越治理的好。你怕是只将自己养肥了。”蒙武气愤地说道。
“哈哈哈,你骂吧,反正你现在死路一条,先帝已经驾崩了,我现在就送你去跟先帝作伴。”赵佗肆无忌惮的说到。
话说完后赵佗缓缓抬起手,指向摇摇欲坠的百色城。他身后,沉默如林的叛军士兵猛地爆发出震天的吼叫,如同海啸般再次扑向城墙的每一个角落。最后的猛攻开始了!
这一次,叛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每一个缝隙疯狂涌入。蒙武的亲卫豁口处被数支长矛同时刺穿,壮硕的身躯轰然倒下,溅起一片血色的泥浆。秦军最后的抵抗被彻底冲垮,仅存的士兵被分割、吞噬。王离跟蒙武被亲兵死死护在中间,边战边退,一路血染,最终退到了城池中心的军帐前,那象征最后尊严的高台之上。
台阶下,挤满了叛军士兵,无数双充血的眼睛贪婪地盯着高台上那个孤高的身影,如同群狼环伺猛虎。士兵们自动分开一条通道。赵佗踏着粘稠的血水,一步步走上高台。他手中的青铜长剑,剑尖还滴着温热的血珠。
蒙武背对着他,依然拄着那半截断戈,望着北方咸阳的方向。雨水洗刷着他脸上的血污,露出底下苍白而平静的轮廓。他听到了身后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每一步都踩在血水里,也踩在过往的时光之上。
此时百色城外。
“报——!”一个浑身泥泞、甲胄破损不堪的斥候几乎是滚爬着冲到了王翦跟前。他脸上糊满了泥浆与汗水,唯有一双眼睛因极度的疲惫和恐惧而圆睁着,仿佛随时会裂开。他剧烈地喘息,胸膛起伏得像要炸开:“上将军!蒙武将军……蒙武将军在百色城中……被赵佗叛军围得铁桶一般!”
斥候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哭腔:“兄弟们死伤惨重……蒙将军……蒙将军快撑不住了!”
王翦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唯有握着剑柄的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之色。他沉默着,目光缓缓扫过地图上代表百色谷地的那片复杂褶皱,最终停留在谷地东侧一道用炭笔勉强勾勒出的、近乎垂直的陡峭崖壁标记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地图的边缘,晕开一小片湿痕。
“赵佗……”王翦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生锈的铁器摩擦,“他以为这百色天险,便是他万世的根基?”
……
“蒙武!投降吧!”赵佗的声音狂笑着附和。
随着话音,一阵更为密集的箭雨,挟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再次从高处倾泻而下。
“举盾——!”蒙武身边的亲卫嘶声力竭地大吼,同时猛地举起一面巨大的橹盾,将蒙武和自己的大半身躯遮挡住。笃笃笃!沉重的力道接连不断地砸在盾牌上,如同冰雹。蒙武透过盾牌的缝隙,看到不远处一名年轻的军士被数支长箭同时贯穿,像一截朽木般重重栽倒在泥水里,溅起一片猩红的水花。
蒙武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悲凉从骨头缝里渗出来,冰冷彻骨。他心中默念着那个名字,一个支撑着他最后意志的名字:“上将军……您在哪呀……”
“蒙武!你活不下去了。哈哈哈”赵佗的声音洪亮的响彻在百色城中。
……
百色城中,那堵被所有人视为天堑、沉默得令人心悸的绝壁之下,一片被浓密树林和厚重藤蔓遮蔽的、几乎无法立足的陡峭坡地上,正进行着一场无声的、生死悬于一线的攀登。
没有呐喊,没有火光,只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和身体与湿滑冰冷岩石摩擦发出的细微簌簌声。
“上将军……”身后传来一个士兵极其轻微、带着颤抖的呼唤。那士兵脚下的一块风化的岩石无声地碎裂剥落,碎石滚落深渊,许久才传来一声极其微弱的回响。
“稳住!”王翦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顶峰……就在眼前!传令!准备……滚木!”
城内的厮杀已到了最后关头,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将军!右翼……右翼顶不住了!”一个满脸血污的校尉踉跄着冲过来,声音带着哭腔。
蒙武无助的看了看周围。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咆哮,骤然压过了所有的厮杀呐喊和凄厉的雨声!
城中所有人,无论秦军还是叛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深渊的巨响震得动作一滞。
只见那被浓密雨雾缭绕、平日里如同巨兽脊背般沉默的崖顶,此刻竟如同苏醒了一般!
数十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原木,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撕裂了浓密的雨幕,轰然从陡峭的崖壁上翻滚、弹跳、加速砸落!
叛军看到后阵脚瞬间大乱,滚木礌石的洪流已至!惨叫声、骨骼碎裂的恐怖声响瞬间取代了先前的叫嚣。原本固若金汤的叛军阵地,如同被巨锤砸中的蚁穴,瞬间崩溃瓦解!
蒙武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猛地抬手,狠狠抹去糊住眼睛的血水,用尽全身力气抬头望去!
一面巨大的、玄黑为底、以金线绣出玄鸟的战旗,如同撕裂乌云的闪电,在风雨中猎猎狂舞!
旗帜之下,一个挺拔的身影巍然屹立。
“上……上将军!”蒙武身边的亲卫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带着哭腔的嘶吼,声音因极度的激动而扭曲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