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了？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会失忆？你捡他的时候，他身边没啥线索吗？没个信物啥的？”
马皇后闻言，手上抓着朱雄英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些，眼眶微微泛红。
眼下这孩子，眼神陌生，连半点熟悉的影子都找不着。
她心里酸得不行，转头盯着韩辰，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没啥线索，就他一个人，衣服破得跟乞丐似的，身上啥也没有。我估摸着是遇上啥事儿了，要不就是被人扔了，要不就是自个儿跑丢了。旁的我也不知道。”
马皇后听了这话，心里的疑云更重了。她咬了咬唇，低头又看了看朱雄英。
见他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既不哭也不闹。
她松开手，蹲下身平视着朱雄英，声音放得更软了些。
“雄英啊，你真不记得祖母了？以前你最喜欢吃祖母做的桂花糕，还老缠着我给你讲故事，咋就忘了呢？”
这边朱元璋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瞧着这一幕，见朱雄英对马皇后倒没啥排斥。
跟对他那副躲躲闪闪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他心里一哼，暗自嘀咕。
咋，这孩子还看脸不成？见着我的时候，怕得跟啥似的。
见着她倒是老实了？。
他摸了摸下巴，语气里带了几分酸味，走过来冲马皇后道。
“这小子对你倒是挺亲近啊，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拿眼瞪我呢。”
马皇后正心烦，听他这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你少说两句吧！你那张脸跟谁欠你几吊钱似的，孩子不怕你才怪。你瞧瞧他这小身板，壮实了不少，韩辰说得也没全错，养得不好吗？”
朱元璋被她怼得一噎，瞪了眼韩辰。
又低头看了看朱雄英，见他站在那儿不吭声。
罢了罢了，只要这小子好好的，认不认我也不打紧。可这失忆的事儿。
总得弄清楚吧？
你小子老实说，这孩子真是你捡的？没啥旁的猫腻吧？”
“老爷子，您这话可冤枉我了。我要真有啥猫腻，还敢在这儿跟您二位唠叨？孩子是我捡的，养到现在，您瞧着不也挺好吗？要不信，您自个儿问他。”
朱雄英被点名，抬起头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马皇后，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不记得了。”
“老爷子，别为难孩子了。失忆这事儿，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你们这样逼他，该不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瞧他这小模样，怪可怜的。”
瞥了眼朱雄英，见他低着头，小手攥着衣角，心里不由得一软。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一旁的朱英，声音放缓了些。
“朱英，你带这位夫人四处转转吧，这学舍虽不大，总有些风景能瞧瞧，别老在这儿揪着孩子问了。”
马皇后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点了点头。
她站起身，拍了拍朱雄英的头，眼底的担忧还没散去。
却也不想再逼问下去。
“那就走走吧，我也想瞧瞧这地方是怎么个模样。”
朱英连忙应了声，带着马皇后往院子外走去。
韩辰见她们走远，这才转过身，面对着朱元璋。
“老爷子，咱们接着聊正事儿吧。刚才说到炼钢的事儿，这钢要是炼得好，可不只是刀剑锋利那么简单。您看啊，这炼钢要是能控制火候和杂质，就能做出更硬更韧的家伙。到时候，不光是兵器，连火器都能再上一层楼。”
朱元璋眯着眼，听得认真，目光却还时不时飘向朱雄英那边。
见他站在原地没动，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来。
他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火器？咱大明现用的前膛火铳，不也挺好使？你小子还能整出啥花样？”
“前膛火铳也就是凑合用用，可装弹慢，射得也不够准。我琢磨着，能不能弄个后膛枪出来。这玩意儿装弹快，射速高，准头也好。您想啊，要是战场上用上这个，一轮下去，敌人都没反应过来，咱们这边已经打第二轮了。”
手里的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陋的枪形。
就现在大明这制铳工艺，还想跟后世的那些后膛枪比？
简直是痴人说梦。这火铳，说白了就是个粗糙玩意儿，靠着数量堆出来的威力。
放一铳，那弹丸跟没头苍蝇似的，飞哪儿去全凭运气。
别说瞄准了，能不炸膛都算烧高香了。
嘴里却没闲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得意又有些戏谑。
“老爷子，您听我说，这后膛枪可不是闹着玩的。用铜壳定装子弹，撞针敲击底火激发，甭管刮风下雨，照样能打。这可比您那火绳枪强上百倍。打完一枪，只需要把弹壳取出来，塞进新的，立马又能开火，多利索！”
朱元璋站在那儿，眯着眼听他说。
打了一辈子仗，战场上的腥风血雨见得多了。
韩辰这话一出口，他脑子里立马就转开了。
后膛枪？发射快，装弹利索？
这要是真能弄出来，别的不说，光是这速度就能把敌人打得找不着北。
“你小子说得倒是轻巧，真能做出这种神器？”
“老爷子，做枪对我来说还真不是啥大问题。枪身、枪管这些，我都能想办法搞出来。可重点不在这儿，发射药和底火这玩意儿，我自个儿弄，每天也就做几发，费时费力。得有手艺好的工匠才行啊。可您瞧瞧如今这世道，朝廷不重视工匠，谁肯踏踏实实给我干活？所以我说，老爷子，您干脆反了这朝廷得了！”
他顿了顿，见朱元璋脸色微变。
“您要是觉得现在不稳妥，那就再等几年。这皇帝一没，天下必然大乱，到时候咱们趁势而起，我保您登上大宝，怎么样？”
朱元璋闻言，心中猛地一震。
啥？咱死了，这天下就会大乱？
这小子，胆子也太肥了，竟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他朱元璋打下这大明江山，辛辛苦苦治理了这些年，朝廷稳如磐石。
百姓安居乐业，凭什么这小子一张嘴，就敢断言他死后天下必乱？
这大明，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根基深厚，怎会轻易动摇？
“你小子，刚才说啥？当今陛下死了，这天下就乱了？你凭啥敢这么肯定？咱大明如今国泰民安，兵强马壮，制度严明，凭啥你说乱就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