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听罗长生的声音。
气息之中已经没有了杂音。
程风便知道，这药是见效了！
本来还以为需要些时日。
来的路上程风还和赵剪莲讨论过，问她感觉大概需要几副药，带的这些药材够不够。
“师父……”赵剪莲啧啧有声，“我从小就在药铺里泡着，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成色的药草！这样的宝贝，就算死人喝了也能起死回生啊！”
没想到，赵剪莲的话不是谬赞。
看样子的确是药效十足。
罗长生也是感动万分。
“程先生……”
程风已经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
“我这沉疴旧疾，看了多少名医，都没有好转……没想到……”
程风不以为然，脸色中没有半点儿骄傲。
“他们只是算错了药性。”
在唐代的医疗发展程度，对罗长生这种病经常容易误诊，以为是需要泄火，但实际上他这是阴虚的症状，需要先补再消。
唯独这昨夜草功效最为均衡。
“我只是误打误撞恰好见过类似的病人而已。”
这句是实话。
罗长生还以为是程风谦虚。
“那也是因为先生见多识广！”
“不如说是你有福报吧。”
程风想想看，和罗长生相遇的那天，那么多人摆明了要与程风为敌，瓜分他的盈余。
唯独罗长生的眼界与他们不同。
假若那天罗长生也是一味刁难程风，将他赶出城外，自己就算想帮他，也没有机会。
想到这里，程风低声感慨。
“人，都是自己救自己的，帮别人就是帮自己，慈悲他人就是慈悲自己啊……”
罗长生听完不住拍手赞叹。
“夫子果然不同凡人！鄙人斗胆，敢问先生，是否有兴趣留在奉先县？我想，一定能让我奉先县的百姓受益！譬如那造桥的事情，就已经开始张罗起来了！”
程风明白罗长生的意思。
只是……
相比之下，程风觉得帽儿村更需要自己。
“这里已经有了罗会长这样的人，对奉先县而言，已经足够了！”
程风的表情十分诚恳。
罗长生知道恭维话对程风不起作用，而他需要的，也不是凡人想要的锦衣玉食。
一时间，就连罗长生这么会做生意的人，心中都不禁犯了难。
他知道自己拿不出让程风动心的筹码。
只是还有些许不甘。
“你吃了药，不要动心火。”
程风仅仅只是听他的呼吸，就知道罗长生在着急，思忖片刻道。
“既然罗会长有心求贤纳才，我正好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程风将赵剪莲带到面前。
“这是我的弟子……”
不用程风解释，罗长生心中了然，刚才看到赵剪莲煎药的样子，就觉得不同旁人。
难怪！原来是程风的弟子！
“我想在这奉先城里，为她开一家药铺……”
都不用程风说完……
“来人！”
罗长生一拍手，立刻有三四名下人走来，他行云流水地一通安排。
“让人现在就去把东街最好的那家商铺收拾出来！”
“准备开药房需要的药柜、桌椅，都要最上乘的……”
“从我们的账房里挑两位最精明能干的账房，供赵姑娘差遣……”
“还有——”
前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赵剪莲长大了嘴巴看着程风。
旁边的李承乾一脸窃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看，就让你不要担心。
但赵剪莲还是万分惊诧。
她是隔壁县城的人，但也曾经听说过罗长生的名号。
一只脚震一震，整个奉先县的商铺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没想到，居然对程风如此的毕恭毕敬。
而且一眨眼的功夫，就把常人大概要花好几年才能做成的事情，给安排好了！
赵剪莲越发感觉到……
程风的能力，不可估量。
“几位，我把你们安顿在东街的客栈，明天一早就让下人去接你们，我想，连夜应该能收整出个规模，明日早上正好赵姑娘亲自去看看还缺些什么，我让他们立刻置办！”
“也好，多谢罗会长费心。你也早些休息，这药性上来后，人会犯困，我们明日再叙！”
程风说着要走。
罗长生却拦住他。
一脸神秘兮兮的样子，将他拽到一边。
“程先生……”
光是听罗长生的声音，就能感觉到一阵欣喜和笑意，程风也不由自主跟着露出了微笑。
“罗会长似乎是有什么好事？”
“上次你交给我的那个办法……”
罗长生本来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程风的吩咐去做了。
将他每日赚来的钱分出去一半。
有时候是接济街头的乞丐，有时候则是买药免费分发给穷人……
总之。
这样做了几天，罗长生确实感觉到了不同。
“有种……”
“踏实的感觉，对吗？”
罗长生本来还不知道如何形容，被程风这么一提点，连连点头。
“对！就是踏实的感觉！”
仿佛被天地万物包围着，保护着……
程风微笑。
知道罗长生的感觉与他相同。
有种上道了的感觉。
“你只要以这种感觉为准绳，以利益众生为准绳……未来不可限量。”
“好！一定！”
去客栈的路上，程风听着耳边小贩喧闹的声音，心中感慨万分。
罗长生的确命很好，有福气，而且还知道如何积攒福气。
如果从修行的角度来说，这叫做有灵性。
可是……
茫茫众生这么多，程风想到这些只知道为了吃喝奔波的小贩，想到帽儿村的村民。
与罗长生相比，他们连路还没找到，就算自己把路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看不懂。
缺乏灵性吗？
好像的确是……
程风想到小妖勿忘，自己也是稍作提点，他便能领悟。
这样说来，如何让那些普通人得到灵性呢？
不敢说造福多少，至少能让他们少作恶，就像那些粮铺掌柜一样，贪婪地囤积财产，却在无形之中断了更多人的活路，为自己积攒了业债。
程风不禁陷入沉思。
几人刚来到客栈，掌柜的显然是已经得到了信儿，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
程风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
闭上眼睛，半睡半醒间，思忖着自己的那个问题。
如何才能让更多人得到灵性……
突然间！
程风突然感觉脑海中一片豁然开朗。
他仿佛置身于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