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谁这么不要脸!光天化日,居然偷袭本官!”
李承乾和梁牧歌刚要说话,被人推开。
一看。
程风揣着手,满脸和气,笑眯眯地走过来。
周围的看客见状,都来了兴致,这几天但凡是知道程风名号的人,无一个不为他五体投地的。
不管是嘴皮子还是手腕,一点儿都不含糊。
见到他,就知道是有好戏了。
此时程风也不让他们失望。
来到杜官人面前。
“不好意思,刚才听到一阵狗吠声,觉得聒噪,就让徒弟出手打狗,没想到打到的居然是人!真是……”
程风笑得意味深长,缓缓拍手鼓掌。
“叫得太像了。”
众人哈哈大笑,一下明白了程风的意思。
杜官人气的爬起来,指着程风。
“说谁狗叫呢?”
“谁叫,就说谁。”
杜官人自然也认出了程风,冷笑一声。
“好啊,赵剪莲,这么快就找到了姘头,还是个瞎子!你可真会找靠山!我问你,我哪里不如他了?”
程风笑得很是谦虚,“可能就凭,我说话比你像人吧。”
“你!”
杜官人揪住程风的领子。
“好!得罪本官!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跟我去见官!”
“为什么见官?”
程风始终保持着一个温和而又泰然自若的笑容。
“是因为有人光天化日污蔑妇孺吗?”
程风清楚记得,当年学历史的时候,发现唐朝是一个非常女权的时代,而且很注重舆论。
随便在街上诬陷诋毁女人,吃不了兜着走。
“还是想要抢占民女?强行纳妾?”
杜官人哑然。
没想到程风还懂点律条。
“或者说,”
程风眼前突然闪过一个形象。
杜官人蹲在地上瑟缩发抖。
程风发现自己看到的,不是一个人此刻的外在形象,而是内心表现。
不论杜官人现在嘴上如何逞强,但是程风心中所见的,是一个怯懦小人。
程风来到杜官人身边。
“以上不管哪一条,参上去,你的乌纱不保。”
“我想,如果让你的丈人知道,他费力把你推上去,却因为一个女子,前功尽弃,我想你这靠山也保不住了,你说,我说的对么?”
杜官人就好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狗,一时间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程风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而后拍了拍杜官人的脸,笑着。
“我虽然是瞎子,不过感觉你还不如我、既然长了眼睛,就要好好地看,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是你得罪不起的!”
杜官人憋了半晌,碍于程风刚才那几句,不敢再纠缠,只能吃个哑巴亏,灰溜溜地走了。
“赵剪莲!”
临走前,杜官人还不甘心。
大概是面子上挂不去,故意提高了音量,想要给自己挽回一些面子。
“还有七日,我就要去走马上任,给你个机会,若是乖乖来给我道歉!今日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说完,都不敢等赵剪莲还嘴,杜官人撒腿就跑。
李承乾还想去追。
被程风按住了。
“不急。”
程风闭着眼睛,哼笑一声。
“他还会来找我们。”
李承乾一怔,但是转念一想。
“还是夫子深谋远虑。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程风摇头笑着。
“应对?没有什么可应对的。这种小人,如果不彻底灭了他的微风,只会没完没了。”
李承乾几人望着程风。
感觉从他身上正散发出一种威严的肃杀之气。
令人望而生畏。
尤其是李承乾。
他深切地感觉到,勿忘的死,让程风彻底变了个人一般。
少了几分宽容,却多了几分威严,还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
而程风刚才羞辱杜官人,也不只是因为杜官人一人。
此时程风对着李承乾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周围的人。
李承乾立刻恍然大悟。
这是敲山震虎。
原来程风已经考虑到,赵剪莲一个女孩子,又曾经被送进过妓馆,肯定会有不少泼皮无赖打她这铺子的主意。
程风是在帮她扫除障碍。
赵剪莲此时满脸的感激,已经明白了程风的苦心。
“怎么样,”程风被扶到铺子里面,只剩下他们师徒几人的时候,程风又重新恢复了满脸的慈祥与柔和,轻声问着赵剪莲,“一切安顿得还好吗?可否还满意?”
赵剪莲满脸难以言表的喜色。
更多的是对程风的钦佩。
“师父您果然不是一般人!罗会长看来对你简直俯首帖耳!”
这铺子里的安置摆设,就如昨天罗长生当着他们的面,对下人吩咐得一样。
不管是药匣、柜台,还是桌椅板凳,用的都是最好的。
赵剪莲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在家里的药铺,要死要活忙了半辈子,最后还是拱手与人,让给她的废物弟弟。
可在这里,程风不过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就给她布置了这么一间远比她家那间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药铺!
赵剪莲激动得有点儿语无伦次。
谁知程风的脸却是一沉。
赵剪莲愣了,又看看旁边的李承乾和梁牧歌。
他们都不知道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惹得程风不高兴。
“俯首帖耳,这词用得妥帖么?”
赵剪莲支支吾吾,“我……我只是觉得,罗长生什么都听您的……”
“你给我们两个之间,分了个尊卑高下,是么?以为为师会喜欢这种吹捧,是么?”
三人恍然大悟,一方面自惭形秽,一方面,对程风很是钦佩。
这世间少有人不喜欢夸奖,哪怕没有半点儿功德,恨不得被捧上天才好。
却没见过程风这样的人。
继而便听程风继续道。
“这家铺子,是我们跟罗会长借的,账房是他的,你只当是来帮他打工,赚你的本份钱,赚够了之后,我们再去开我们的铺子!”
赵剪莲这才明白,程风从一开始也没打算白白接受罗长生的店铺。
不禁心中多了几分钦佩,对程风的安排,心服口服。
“他人为我们做了什么,不是因为我们地位多高,能被人高看一眼,是因为他人有容人之量和识人慧眼!”
“可若是被夸奖了两句,便觉得自己凌驾于他人之上,就是在给自己埋下祸根。”
“做人,要有菩萨心肠,有雷霆手段,有谦卑之心,有识人慧眼!这么看来,难道在高兴之前,不是应该先钦佩罗会长的高明之处吗?”
被程风教训了一通,三人却是心服口服。
赵剪莲是商贾出身。
梁牧歌的父亲也是军中名将。
至于李承乾,更不用说,未来的真龙天子。
但是三人十分惊讶,程风交给他们的东西,是他们之前从来未曾从任何人口中听到的。
高深到令人折服。
“恭敬时,我们对人该有十分恭敬……”
“杀伐决断时,我们也该有十分的果敢决绝……”
程风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仿佛飘向了远方。
三个弟子也点点头,明白程风的意思。
已经暗自做好了要帮他们的妖怪师弟报仇的准备。
就在这时。
罗家的管家到了门口。
早上搬东西的时候,赵剪莲已经跟管家打过照面。
“罗管家,我这里所需都已齐备,不必再麻烦了,对罗会长更是感激不尽,”赵剪莲道:“晚上我们准备一桌酒席,还望罗会长莅临,让我们表达谢意!”
管家没有吭声,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程风。
程风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怒容,愣了一下。
紧跟着就听到管家皮笑肉不笑道。
“几位,宴席就算了,我家主人有情,还望你们到府上来一趟。”
“好!”
程风起身,做了个迈步的假动作。
还没等几人反应过来,他已经拽住李承乾和赵剪莲。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