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宗的人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十八万五千。”
他们还在坚持，但加价的幅度小了，显露出几分底气不足。
玄剑门则没有了声息。看样子，她们已经放弃。
所有的焦点，都汇聚到了冷雨莲所在的雅间。
她，还会继续吗？
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冷雨莲的雅间内，老妪望着她。
“圣女，丹阳宗还在加价。”
冷雨莲的表情被窗纱遮挡，看不真切，但她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带来的灵石，是宗门这次行动拨付的巨款。
可每一次加价，都像是从她心头割肉。
师尊的命令很明确：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此丹。
但“不惜一切代价”，也是有实际承受能力的，即便是落云宗这样的庞然大物。
她缓缓吸了口气。
然后，她的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响亮，传遍了整个拍卖场。
“二十五万。”
轰！
整个拍卖大厅，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报价震得晃动了一下。
二十五万下品灵石！
从十八万五千，直接跳升了六万五千！
这不是竞价，这是宣言。
这是…点天灯！
一种用一个高到离谱的价格，瞬间压垮所有对手心理防线的豪赌手段。
赢了，能以绝对优势拿到东西，但可能多花不少冤枉钱。若是有人不信邪跟上，那便可能陷入更可怕的烧钱境地。
丹阳宗的雅间，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了之前的抱怨，也没有了不甘的哼声，只有一种沉甸甸的，被打垮的沉默。
二十五万。
这个数字，足以让丹阳宗这样的势力也感到肉痛。
他们或许拿得出，但这枚丹药，是否值得他们付出如此高昂的代价？毕竟，他们宗门本身就擅长炼丹，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研制出类似效用的丹药。
先前已经退出的玄剑门，自然更不会有任何声音。
其他一些可能潜伏在暗处，想要捡漏的势力或个人，也被这个价格彻底镇住了。
台上的白素素，竭力维持着职业的镇定，但她的眉梢，还是不可察觉地跳动了一下。
“二十五万！落云宗圣女出价二十五万！”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
“还有没有更高的？二十五万一次！”
无人应答。
二十五万的天价一出，整个会场安静得能听见一根针掉落的声音。
一楼大厅的散修们，个个张大了嘴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我的乖乖，二十五万……这落云宗的圣女，是把宗门宝库给搬来了吗？”
“疯了，真是疯了，为了一枚丹药，至于吗？”
“你懂个屁，这可是九转塑体丹，能重塑道体的神物，对于某些人而言，倾家荡产也值！”
议论声极低，生怕惊扰了这份令人窒息的豪气。
白玉堂所在的包厢里，那胖青年用手肘捅了捅白玉堂。
“堂哥，这冷仙子……不，冷圣女，也太猛了吧？直接点天灯啊！”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表情有些复杂。
“她这是势在必得，不给任何人机会。”
“二十五万两次！”白素素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她的语速稍快。
所有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冷雨莲的雅间之内。
那名老妪，侍立在冷雨莲身后，身体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服侍圣女多年，深知圣女行事虽果决，却也极有分寸。
这般孤注一掷的豪赌，着实少见。
“圣女，这……这个价钱，是不是太高了些？”老妪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忧虑。
二十五万下品灵石，即便是对落云宗而言，也不是一笔可以随意挥霍的小数目。
宗主虽有令，不惜一切代价。
可这代价，未免也太“不惜”了点。
冷雨莲端坐的身形，纹丝不动。
她面前的纱帘，轻轻晃动，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实表情。
只有她放在扶手上，那只保养得宜的玉手，指节微微泛白，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慌，她怎么可能不慌？
二十五万，这数字压下来，她心头也沉甸甸的。
若是师尊知晓她如此花费，会不会……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依旧保持着清冷与镇定。
“秦师兄的情况，拖不得。”
“此丹，能助他重塑道基，恢复天赋，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为了宗门，为了师兄，这笔灵石，花得值。”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老妪听了这话，身体一震，面露恍然。
原来是为了少宗主。
若是为了少宗主，那这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少宗主乃是宗主的独子，是落云宗未来的希望。
他若能恢复，对落云宗的意义，远非二十五万灵石可比。
“圣女深谋远虑，老奴愚钝了。”老妪恭声说道，心中的疑虑消散大半。
冷雨莲没有再言语，只是静静等待着拍卖台上的最终宣判。
另一边，林辰北所在的雅间内。
龙皇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啧啧称奇。
“好家伙，这小女娃倒是舍得下本钱。”
“二十五万，买一枚九转塑体丹，虽然此丹不凡，但这价格，溢出太多了。”
老龙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林辰北的面色平静，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哪个人，能让冷雨莲如此不计代价？
一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
秦玉轩！
那个被他亲手在死斗台上撕碎了手臂，最后被他一剑了结性命的秦师兄。
九转塑体丹，功效是重塑肉身，再造生机。
冷雨莲不惜血本，拍下此丹，必然是为了……
林辰北的唇角，无声地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有意思。
当真是太有意思了。
林辰北脑海中浮现出秦玉轩那副高傲轻蔑的嘴脸。
他想到那些变本加厉的嘲讽，那些永无止境的迫害。
他想到父母被污的灵位，家族覆灭的惨剧。
“他们既然肯花血本把他拼凑起来…”
一丝极淡的，带着猎杀意味的弧度，在他唇角勾勒，无人得见。
“……那我便只好，再享受一次把他拆散的乐趣了。”
拍卖台上，白素素的声音再次拔高。
“二十五万！还有没有更高的出价？”
“二十五万，最后一次询问！”
全场依旧鸦雀无声。
这个价格，已经成为了横亘在所有人面前的一座高山，无法逾越。
“咚！”
小木槌落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定音。
“成交！”
“恭喜落云宗圣女，以二十五万下品灵石的价格，拍得九转塑体丹一枚！”
白素素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这枚丹药拍出的天价，远超预期，她作为拍卖师，自然也能获得不菲的提成。
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装有九转塑体丹的玉盒，款款走向二楼冷雨莲所在的雅间。
一场惊心动魄的竞拍，终于尘埃落定。
大厅内的修士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刚才参与竞拍的是他们自己一般。
“总算是结束了，这丹药的争夺，太刺激了。”
“是啊，二十五万灵石，我几辈子都赚不到。”
“接下来，应该就是那件真正的压轴之宝了吧？”
众人的兴致，并未因九转塑体丹的售出而消减，反而因为即将到来的最后一件拍品，更加高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