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薪果 著
我是男大，在坐月子。
身旁婴儿哭声震天，我轻戳两下，触感太真实，不敢相信，自己真当妈了。
一排弹幕飘过：
“皮下竟是男人，不知能通几关？”
“赌他撑不了三天。”
我不屑一瞟，坐月子有什么难，不就是躺平吗。
下一秒，房门被猛地推开，一脸凶相的老太婆冲进来，朝婴儿小脸儿狠拧了把：
“嚎丧啊，天天哭。”
转头又瞪着我：
“咋不喂奶？你头回当妈？”
不等我开口，老太婆上手哗一声扯开我的扣子。
两片雪白爆出，她身后一溜男女直勾勾瞪大了眼。
紧接着，老太婆又用力捏了捏：
“满哩。”
我浑身触电般后躲，拉紧上衣大叫：
“你是谁？想干什么？”
弹幕再现：
“一场游戏一场梦，请玩家专注通关，勿崩人设。”
1
女朋友说通关这款模拟人生的游戏，就结婚。
我爽快答应，人设是二胎宝妈，正在坐月子。
眼前一脸凶相的老太婆，大概是我婆婆。
果不其然，她叉起腰，唾沫横飞：
“我是你婆母！丫头哭了你不喂，躺着装死呢！”
说着又上手来掀我衣服，眼看黄花大闺男的清白不保，我甩开她，往床下跳。
可脚刚着地，下腹一阵火辣剧痛。这感觉怎么说，像谁给了小爷一刀。
我扶着床慢慢扭过身子，掀开衣角。
“我去！”
肚子上八块腹肌荡然无存，只剩一道蜈蚣状的红疤，歪歪扭扭拦在腰间。
伸手摸上去，疼！
游戏而已，有必要这么真吗。
我缓了好久，才暗自庆幸：
“好丑，得亏是体验坐月子，不然还要挨一刀。”
在我身后，众人七嘴八舌，逼我快点喂奶。
没人在意我的疤，他们只盯着我的奶。
婆婆抱起婴儿怼上前，十几只眼睛落在我胸上。
一个女人，如果穿吊带就是浪，而一个妈妈，却被要求当众露乳。
这太不合理！
我紧攥衣襟，捂着胸全身戒备。
弹幕开始撒欢：
“男妈妈就是矫情，哪个女人不喂奶。”
“让剖腹产的刀口给你一点小小的震撼。”
“果然撑不了三天，老公还没上线呢。”
难怪女友说，婚姻是从生孩子开始的。
更要命的，伴着众人呜的一声赞叹，奶水竟透湿上衣，溢了出来。
我也被激素拿捏，有了喂奶的冲动。
可我是个男人啊，起码精神上还是。
我小脸爆红，愣在原地。婆婆显然经验十足，她一声令下：
“拿家伙来。”
说时迟那时快，两人过来按住我，婆婆扒开上衣，熟练取奶。
众人啧啧感叹：
“真多嘿，别浪费，全挤出来。”
“啧啧，猪蹄汤没白喝。”
“这是好东西，多少人花钱抢着买。”
身体剧痛和心理羞耻，让我毫无力气和手段反抗。
只等婆婆松了手，几人得了宝贝似的，拿着六袋奶潇洒离去。
“被一群老娘们袭胸，我不活了。”
想到几个老阿姨轮番上阵，对着我的胸生挤揉捏，想死的心都有了。
出租屋内，我在默默哭，宝宝在嗷嗷哭。
弹幕疯狂弹出：
“请给宝宝喂奶！”
“请给宝宝喂奶！”
“请给宝宝喂奶！”
2
我抖着手，把嗷嗷待哺的宝宝抱到怀里，犹豫不前。
谁知，她的嘴自动导航，一下就咬住了。
我浑身一阵酥麻。
救命！婴儿的嘴比马桶搋子还有劲儿呐！
离谱的是，我明明疼得龇牙咧嘴，胳膊却随着肌肉记忆，左右轻摇。
不知过了多久，宝宝打了个奶嗝，倒头就睡，
而我一个酷爱举铁的猛男，此刻摊成个大字，酸到胳膊都抬不起来。
我闭上眼，盘算如何水过30天。
突然，一阵恶臭袭来。
我猛地坐起，四处嗅闻，最后锁定：
“宝宝拉了。”
喊叫声惊动了婆婆她们，几人隔着门数落我大惊小怪，
“拉了就换，叫唤什么！”
“谁家媳妇这么没规矩！娶你是来享福的？”
我气到浑身发抖，脑子里叫嚣着死嘴快怼回去，
可刚一开口，就被熏得不停干呕，竟又啪嗒啪嗒掉起眼泪。
弹幕再起：
“男人当了妈，一天哭哇哇。”
“不会产后抑郁了吧？”
“就这？换尿布不会吗？”
我心一横，手伸向宝宝开始闭气。
下一秒，yue！
我冲出房间，看见婆婆正慌忙往包里塞着什么，另外几个也一脸心虚，
“尿不湿在哪儿？拿来，我换。”
“哪儿用过那个。尿布都在盆里泡着，你先洗了再说。”
婆婆下巴朝阳台一点，拎起包就要走。
我这才注意到，宝宝穿的不是尿不湿，而是洗到发黄的粗布。
“这布太糙，小孩怎么用？”
“钱得花在刀刃上，丫头花那冤枉钱干啥。等你给我生个孙子，再买那个什么湿。”
水凉刺骨，我愤愤丢开尿布，掏出手机网购，却通通显示余额不足。
宝宝还在哭，我望着一盆黄汤，胃液翻涌。
突然，门开了，一个小孩扑到我背上，我扭头看去，她干瘦蜡黄，手上的糖葫芦都快化了。
“妈妈你看，爸爸买的，他还带我和漂亮姐姐玩游戏。”
“写作业去！”
女孩瘪瘪嘴，安静退到一旁，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走进来。
他的紫衬衫，很有韵味。
如果没猜错，他就是我老公谢玉河。
我站起来面向他，没有一丝犹豫：
“拿钱！”
3
谢玉河轻笑出声，绕过我坐到电脑前，打起游戏，嘴上漫不经心：
“你天天在家，花什么钱？”
“一身肉，穿啥都不好看，瘦了再说。”
“你不上班，不知道现在形势多难。”
他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听不到我的叹气，更听不到宝宝的哭声。
这货值得我挨一刀，生俩孩子？我一把拽掉电源，把那盆尿布哐地砸到桌上：
“你闺女没得换了，要么你洗，要么出钱。”
谢玉河瞬间黑脸，捂着鼻子躲开，看向我时神色复杂：
“田湘，你今天吃枪药了？”
“你买不买？”
“我不是说了，形势困难，能省则省。”
“买不买！”
我打断他，忍着恶心拎起一条，点点黄汤眼看就要滴到键盘上。
“买！多少钱？我买！”
谢玉河干呕着，求我拿远点。
没人比男人更懂男人。我又不是没上过班，实话还是屁话，我自有分辨。
我从谢玉河那儿讹了一张副卡，立马给小宝下单，给大宝买营养补剂。
突然身下一阵暖流，我看见暗红沿腿间流出。
“啊！”
我扯开嗓子惊叫，把谢玉河也吓一跳。但他很快恢复平静，语气嫌弃：
“恶露都能淌出来，憋住去厕所很难吗？”
我深吸一口气，低头一瞅两眼一黑，差点栽倒。不行不行，忘了自己晕血。
人在屋檐下，我夹起嗓子撒娇：
“老公，人家够不着，你帮我。”
谢玉河嘴角抽动了下，定睛看了我两秒，一脸不耐烦：
“大男人能干这事儿，血哧呼啦看着恶心，你自己擦。”
“我上一天班累死，你躺在家里有吃有喝，现在连拉尿都要我伺候。之前怎么能擦，为母则刚不懂吗？”
他嘴上振振有词，屁股一挪不挪。
我的心，唰地凉了半截。
当时看简介谢玉河相貌卓然，又是主管，本以为嫁给他生娃能一劳永逸。
谁知道，他长了张略通人性的脸，和人沾边的事儿一点不干。
放弃幻想，继续战斗吧！
我流着血步步紧逼，警告谢玉河他要是不管，我就满屋溜达。
“让你家血流成河。”
上面流奶，下面流血，这憋屈谁爱受谁受，小爷不干了。
谢玉河被我震住，勉强着蹲下身子，眼中嫌恶清晰可见。
婆婆拎着一堆猪蹄鲫鱼回来，望向我们大惊失色：
“玉河是男人，怎么能让他干这种事？多晦气。”
还真是有其子必有其母。
我嘴一撇：
“那怎么了？不是他七进七出的时候了？”
登时，他母子俩脸通黄，眼神惊愕。
弹幕迭起：
“原来哥们儿是慢热型。”
“对！狠狠骂回去。”
“我不信他能七回。”
我还想继续战斗，奈何激素太凶猛，只能边骂边哗哗哭，像极了无能狂怒。
好在小姑子赶来，把他俩训了一顿。
4
饭桌上，他们吃得五味俱全，我只能吃下奶套餐。
我撂下筷子抗议：
“两天挤八回了，我是人又不是奶牛，下那么多奶干什么。”
婆婆和谢玉河面面相觑，小姑子打圆场：
“不喝就不喝，嫂子给咱家开枝散叶，这恩情我们得记着。”
我夹了筷子酸笋，暗爽一家子总算有个正常人。
可弹幕仿佛能听到我的心声，立刻泼冷水：
“歹竹难出好笋。”
“别高兴太早，快去看看你的五金还在不在。”
小姑子趁大学周末来陪我，躲着婆婆帮我洗头，还主动和我睡一屋。
我原本以为，是因为她善。
直到看见首饰盒里，那条泛红的金链子。
经鉴定，铜包铁。
我火速对准首饰盒，安上微型摄像头。不出三天，小姑子行窃过程被拍得一清二楚，
连同她讽刺我不配穿金戴银，和同学吐槽我风光不再的话，也全录了下来。
我才知道，光亮在黑夜，很容易刺瞎某些小人的眼。
你的光芒得给对的人看。
我话里话外几次暗示，可小姑子非但不接茬，还火速搬回学校住。
她走那天，我仔细核对，嗯，够判三年了。
还敢标榜当代德华，说给我伺候月子，结果连吃带拿。
我找来老公，想让他从中递话，小姑子毕竟还小，我也不想把事做绝。
谁知谢玉河一进屋就对我动手动脚，我严词拒绝，他反而更来劲儿。
我疯狂扭动把手，却发现门被死死抵住。
婆婆隔着门劝：
“男人憋久了要出毛病的，当老婆的不中用，外面小姑娘可都往上扑呢。”
“别不好意思，趁有时间赶紧给我生个孙子。”
弹幕也跟着捣乱：
“放弃抵抗吧，你可是他老婆。”
“我的老婆竟是男大，好刺激。”
我可不听这一套，女朋友和我科普过，婚内强迫也是犯法的，违反妇女意愿是坚决不行的。
可我当时只当危言耸听，现在轮到自己，才真是怕了。
我气到怒扇自己一巴掌，谢玉河迟疑两秒，手还是按到了我胸上，满眼色眯眯：
“我是在帮你通乳，与其花钱便宜了医生，还不如试试我的好手艺。”
我屁股一紧，直男基因启动，对准他鼻子一拳挥过去。
谢玉河灵活躲开，顺势抓着我的手按在头顶。
再瘦弱的男人，也能轻松制服一个女人，而我困在宝妈的身体里，无处可逃。
可人总有软肋，那男人的软肋……
谢玉河的脸越靠越近，我奋力顶膝，他嗷的一声抱蛋后窜。
“我警告你，婚内强迫犯法。”
良久，谢玉河抖着腿站起来，眉目扭曲瞪着我：
“田湘，真拿自己当仙女了？漏尿的仙女！浑身血腥味儿的怪物！我还愿意碰你，你都该感恩。”
“多少人出去找女人，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现在求我，我就当你产后抑郁。别忘了，是我在养着你。”
我浑身战栗不止。
没想到，我为他生儿育女经历的苦难，却成了他刺伤我最有力的尖刀。
可我不能发火，男人的经验和女人的直觉都告诉我，这王八蛋肯定在外面有鸡了。
我暗暗偷录视频，各种套话。
弹幕也在马后炮：
“建议查查，不像随口说说。”
“当一个小孩说想撒尿的时候，大概已经尿了。”
“玩家还没查他手机吧，更有惊喜。”
5
大宝被吵醒，见我们剑拔弩张，吓得哇哇大哭。
我赶紧去抱她，谢玉河却一把拉过我按在床上。
“救命啊！”
诡异的是，我还没开口，屋外婆婆先叫出了声。
一声惨过一声。
谢玉河一愣，撒开我走出去。
我忙反锁上门，摸起他的手机开始查。
他的相册，全是我，袒胸露乳衣衫不整的我。
这些照片有生产的，有喂奶的，甚至还有擦恶露的。
全是偷拍视角。
他竟有这种癖好，我暗骂一声变态。
刚想丢开手机，一个名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群消息跳动，有人找他。
“不是说今天上新货吗？兄弟们都等半天了。”
“和大肚婆还这么有干劲，河哥牺牲太大了。”
“抓紧，别光自己玩啊。”
我往上翻看，恶臭不止，难怪谢玉河挨踢还这么积极，
我顺着群内链接，发现他们都在爱孕、爱产的组里。
有的互换，有的交易。
我不敢相信，竟有这么多女性，被自认为至亲的人分享到暗网，或赚钱或猎奇，而她们浑然不知。
我全部保存后，抱起小宝牵着大宝，装作若无其事走出房间，外面吵嚷依旧。
原来，婆婆偷卖母乳出了问题，有个老头喝完上吐下泻，目前在ICU抢救。
我早觉得不对劲，每天挤那么多，小宝还是我现喂。
天这么热，那些奶就随意堆着，没两天就不见了。
我以为是扔了，没想到是卖了。
谢玉河被那家人堵到墙角，还死不认错，坚持说奶没问题。
他见我出来，如获救星般：
“就是她的奶，我孩子喝了都没事，搞不好是你家老头自己有病，跑来讹钱。”
他也知道，从进入游戏，我每天不是涨奶就是被挤奶，他们竟还黑心拿我换钱。
我望向众人，欲语泪先流。
那家人见状，立刻笃定我不知情，带头那人一把扯过谢玉河：
“她一个当妈的能干这种事？我只找你算账。”
几人围上来，把谢玉河按在地上，拳拳到肉。
我无视呼救，一脸打了他就不能打我的庆幸，蹲着看戏。
第二天，沉寂许久的好友突然问我近况如何，让我务必放宽心。
据她说，谢玉河带一脸伤去公司，说我产后抑郁，把他打了，
但他作为老公责无旁贷，把女同事们心疼得不行。
恶犬先告状是吧！
要不是我录了视频，这屎盆子又要扣头上了。
我心一横，计划提前。
我赶到谢玉河公司，把小宝放到前台，抬腿上了楼顶。坐下就开始哭，嗷嗷哭。
谢玉河，现在轮到你抑郁了。
6
谢玉河冲上来时，我直播间的实时在线已破10万。
我两眼红肿，手背芥末还在发力。我瞥了他一眼，对着镜头哭得更大声。
他散播我产后抑郁把他打了，想踩着我立好男人人设，我就遂了他的愿。
我会自己告诉所有人，老娘就是产后抑郁。
就是给这个王八蛋生孩子，得了产后抑郁。
可我得糊涂一点，看热闹的人可不喜欢救聪明人。
我啪啪扇自己两巴掌，对镜头哭诉：
“我要和婆婆说声对不起，她为了照顾我，天天六顿猪蹄鲫鱼汤。”
“谁知道我不争气，产的奶把人家老头喝进医院，索赔的人堵到家里，我真是废物。”
我的好友冒充网友，积极发弹幕配合：
“老头为什么喝你的奶啊？该不会是你婆婆偷卖母乳吧？”
我赶紧无辜摆手，替婆婆辩解：
“不会不会，她怎么会赚这种钱！可能只是……只是……”
一言激起千层浪，网友纷纷化身侦探：
“绝对卖了，留个心眼儿吧，我婆婆就干过这个。”
“婆婆不产奶，她只是母乳的搬运工。”
“啥味儿，我也想尝尝。”
我偷偷把说想尝的踢出直播间，继续表演：
“就算婆婆真拿去卖钱，也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
“经济不景气，我们办公室恋情曝光后，我就辞职不赚钱了，都是老公养我。说起他，我更是一万个惭愧。”
谢玉河已经站不住了，挤过人群呵斥我下去。
我佯装震惊，转过手机对着他：
“天呐，老公你怎么来了，我这么无能，你还是等我走了，再找好的吧。”
周围人纷纷瞪着他，谢玉河忙低下头，低声求我下去。
那怎么行？我准备的台词还没说完呢！
我继续对着镜头，把谢玉河的老底交代了个遍。
“我老公这么年轻就是主管了，就在华朔科技。”
“他想要儿子有错吗？他没错！我们女人不能延续香火还有何用，我真无能，连生两个都是闺女，我心中有愧呐。”
“难得老公昨天给我机会，可我大概是猪蹄汤喝多了，昏了头，我竟拒绝了他。”
我演到尽兴，竟忘了手背的芥末，狠狠擦了下眼，瞬间眼泪如注，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网友们却以为我是伤心过度，瞬间群情激愤，狂刷起弹幕：
“小姐姐不要哭，你没错，渣男PUA你。”
“月子里就想？这男人禽兽啊。”
“生男生女不是男人的问题吗？”
“离了吧，他不爱你，真的。”
我继续装糊涂：
“老公怎么会不爱我呢？”
“他说产后还愿意碰自己老婆的，都是真爱啊。”
我边说，边把昨天的录音公放出来，在线观看瞬间飙升，
连华朔科技董事长也冲上来，让我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我记得前两天翻手机，看见他和我的聊天记录。
我辞职根本就不是因为恋爱，而是这个老登，
他不止一次骚扰我，我是迫于无奈才走的。
事后他还背地搞手段，害我几次求职不成。
现在想起来有话好好说了，没门！
我故意往外靠了靠，语气慌乱卑微：
“老板，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您就别追求我了。”
“下属妻不可欺啊，求您了。”
直播间又是一阵弹幕轰炸，董事长和谢玉河对视一眼，双双扑腾一声跪地：
“求你了祖宗，下来吧，任何条件都答应你。”
7
华朔董事长老实道歉，在他所有社交平台澄清对我的诽谤，很快被网友骂到销号。
谢玉河被当场停职，主动提出回家给我伺候月子。
在外画大饼，回家装大爷。
我可不吃这一套，我哭着摇摇头，掏出一沓纸，让谢玉河照着念完，再签字。
谢玉河不情不愿接过一看，
“忏悔保证书？田湘，你有备而来吧？”
“我给自己准备的，既然你承认错的是你，那就你签吧……”
董事长在旁小声催促，让他先把我骗下来再说。
谢玉河掏出笔，在我手指按住的位置火速签下名字：
“可以下来了吧？”
我揣起文件，他大概还不知道，刚才签的是离婚协议，不仅孩子归我，钱也归我。
网友还在疯狂输出，我抹了抹眼泪，说自己没想跳楼，只是想换个环境。
“老公，我不是故意添乱，实在是产后抑郁，我控制不了自己。”
“要是有专业人员陪着，说不定好得快。”
“我看网友们说，幼新月子中心还不错……”
谢玉河眼睛瞬间大睁。
我特意查过，幼新是本市最贵的月子中心，去一趟还不心疼死他。
可如今，他已是骑虎难下。谁让他自己到处说我产后抑郁，病人自然需要专人呵护。
周围人起哄，董事长也催，谢玉河给月子中心打电话订房间的时候，双眼都在充血。
我眼睛在哭，嘴角止不住上扬。
游戏弹幕辣评：
“月子中心才藏着猫腻呢。”
我暗暗记下，让腥风血雨来得再猛烈些吧。
一通折腾，我如愿被救下，但也没逃过被警察叔叔批评教育一番。
“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我再三道歉，表示下次一定会拿起法律武器，绝不搞偏激。
说完，我勾起谢玉河的胳膊，就拉着他回家。
谢玉河斜睨我一眼，让我不要作妖，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他哪儿知道，我早通过游戏弹幕得知，被变质母乳坑的那家人，这会儿正往我们家赶呢。
此等好戏，我可不能缺席。
我们还在路上，婆婆和小姑子求救的电话接二连三。
谢玉河冲进家门，我掏出手机报警，他看着我一脸欣慰。
原来，那老头已经不行了，对方要我婆婆偿命。
我捂住嘴惊叹，孝子贤孙呐！他们竟然不图钱！
可我小姑子却跳出来：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可以赔钱！”
我扫量她一眼，想不到小毛贼还挺有孝心，谁知她下一秒指向我：
“再说，奶是她的，就算出了问题也该她来赔吧。”
8
亏我还以为她有孝心，结果是让我尽孝。
那家人死了亲爹也不再理智，冲着我咆哮，在屋里大肆打砸。
我抱起孩子丝毫不慌，有困难找警察。
我照做了，接下来，只需等待。
出警很快，他们赶到时，谢玉河正和那家人搏斗。
婆婆激动地拉着警察进来，拍着胸脯哭诉家都被毁了，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我看着她拙劣的演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小姑子狐疑盯着我，问我笑什么，我凑近她低语：
“他们是来做主的，但为谁可不一定。”
警察镇住场子，问谁是谢阿婆，婆婆立马握住人家的手，自报家门。
结果警察反手就把她铐上，带走调查。
“你们凭什么抓我妈。”
谢玉河懵了，他是看见我报警，可我报的不是寻衅滋事，而是食品安全。
警察也很讲道理，耐心解释婆婆涉嫌生产、销售不符合安全标准的食品罪。
“如果食品不符合安全标准，造成严重食物中毒或其他严重食源性疾病，并导致他人死亡，是可能判刑的！”
那家人眼睛亮起来，讥笑谢玉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强烈要求彻查，他们绝不和解。
谢玉河瞪着我，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睁大眼睛，佯装无辜。
小姑子扯住我，一改老实乖巧：
“少装蒜，奶是从你身上挤的，钱也被你坐月子花了，你现在拍拍屁股不承认？不行！”
“警察叔叔，我妈什么也不懂，都是我嫂子逼她的，我能证明，你们把她抓去吧。”
小姑子说着，把我向前推了一把。我抱紧小宝，故意朝着警察身上撞去。
“办案讲究证据，不是你说抓谁就抓谁。”
小姑子被警察的眼神吓退，转头抱着婆婆开始爆哭：
“我苦命的妈，你大老远来伺候月子，还伺候出错了？”
“你这么大年纪，一个人可怎么办？我舍不得哇。”
她抱着不撒手，警察也左右为难。
转眼，新一波民警到达现场，我轻咳两声，拍拍小姑子：
“别哭了，舍不得妈，就跟她一块去，你们娘俩都有的判呢。”
9
小姑子立刻止了哭声，恶狠狠瞪着我。
我没搭理她，向民警指了指，
“小偷在这儿。”
民警铐上小姑子时，她还在狡辩：
“金项链是她送我的，一家人之间，怎么能说是偷呢？”
一家人？可笑，不是拉我顶罪的时候了。
我摆摆手不想听，交出监控视频，示意警察可以带走她结案。
谢玉河跳出来拦，问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我被冤枉他沉默不语，自己妹妹当贼，他倒是瞬间清醒。
我没好气推开他，直言不讳：
“你满脑子只有下三路，你哪儿知道？”
“我没误会她，偷窃罪金额在3万以上，处3到10年有期徒刑。”
“刚好，这样就不怕妈孤单了，你们娘俩做伴。”
婆婆一听也急了，她仗着自己年纪大，想着关不了几天。
可看见宝贝女儿也要被关，她扯着脖子朝我喊：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家事，哪儿用惊动警察呢？”
“再说，你小姑子要是被抓，你孩子会有案底，这、这不划算，你说对吗？”
她眼神恳切，看来真着急了。
我低头佯装沉思，半晌，才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
“有你们这样的亲人，才是案底。”
婆婆又喊小姑子把项链还回来，可她哪儿知道，这个恋爱脑早把我的项链贱卖，换钱给男神买无人机了。
我有些怒其不争：
“舔狗一个。”
“男人说不爱就是不爱，不要倒贴。”
转头又望向谢玉河：
“女人说不要就是不要，没有例外。”
小姑子见我不为所动，又变脸哭诉起来：
“我妈看你坐月子辛苦，一把年纪被你使唤来使唤去，你怎么毫不感恩，还变着法子害我和哥。”
“你良心不会痛吗？你也是当妈的人。”
弹幕再起：
“这小姑子纯属自己作死。”
“嘴遁也不知道说点好听的……”
“玩家不会动摇吧，扛不住道德绑架要和解？”
我纠结过，可我给机会，他们兄妹不中用啊。
哥哥满脑子黄色废料，妹妹还想拉我坐牢。
小姑子痛斥我良心会不会痛，不会。
而且我深知，留下她们，我的胸大概要爆炸。
我扫视一眼被铐起来的两人：
“犯错就要受罚，犯法就会被抓，这点觉悟没有吗？”
我又靠近小姑子：
“冤有头债有主，心疼妈就请保姆，可着儿媳妇霍霍是什么歪理？”
“你要真心疼，在里面多照顾妈，出来了常回家看看。”
“别天天跟别人男朋友屁股后面，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小姑子脸瞬间爆红，一顿国粹输出，被警察强行闭麦，带了出去。
看得出来，她很不服。
哎，天生舔狗的命。
10
婆婆见女儿被带走，冲我破口咒骂：
“你个丧门星，早知道生第一个丫头那会儿，我就该让玉河和你离婚！”
“玉河，必须和她离，咱们谢家不要这样的。”
谢玉河一脸命苦的表情，就在不久前，他刚当着上百万网友的面保证，要好好照顾我坐月子。
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已经随婆婆的意，暗中签好了离婚协议。
没办法，我孝！
见谢玉河不吭声，婆婆一直扒着门框骂，我一忍再忍，决定不忍：
“闭嘴吧，你个自己淋过雨，就要掀翻别人屋顶的老太婆！”
“我生女儿怎么了，你不是女人？全世界哪个人不是女人生的？你凭什么看不起女人！”
“天天念叨抱孙子，孙女就不给尿不湿，你的认知配得上你的苦难！”
“像你这样的老妖婆，就该被时代的车轮碾到泥里，刻到耻辱柱上！”
婆婆指着我，一脸气急败坏，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良久，她咬牙切齿盯着谢玉河下命令：
“离！现在离！”
谢玉河面露尴尬，他倒是也想离，奈何人设崩不住，他想回原公司就更难。
婆婆嗓音尖利吵个不停，我把孩子们送回房间，拿出离婚协议递给婆婆看。
她发出一阵狂笑，心满意足准备离开。
谢玉河意识到不妙，一把抢过协议，问我什么时候签的，他怎么没印象。
“等等！财产为什么都给了你？两个孩子也都归你？凭什么？”
谢玉河抓着我三连问。
我向警察投去求助的眼神，谢玉河不情不愿地撒开手，眼却死死盯着协议。
“因为你不配做爸爸！”
我收回协议，要求谢玉河从我的房子里出去。
婆婆见状，又死死抠住门框：
“你这个毒妇！毒妇！”
他们大概都忘了，这房子是用我的公积金付的首付，还贷也有我的一半！
11
“妈！你住嘴！不准你这么说田湘！你们好好配合，好好改造，等你们回家。”
谢玉河不愧是能力平平，却能年纪轻轻爬上主管位子的人，
他立马看清风向，准备抱紧我的大腿。
可我也不是什么垃圾都收。
大宝之前提了一嘴的漂亮姐姐，我一直记着，早找人调查过谢玉河。
谢玉河大概看我当家庭主妇太久，竟然连藏也不藏，开房记录满城皆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竞聘试睡员了。
出轨又不顾家，让他净身出户都算我行善积德。
婆婆被带走，还不忘回头嗷嗷骂我毒妇。
毒妇？仅仅因为我不再屈从，仅仅因为我逢恶必报？
在吃人的环境里活久了，才知道，只有猎手才怕你有毒。
你毒，他们就难下口。即便他们勉强吃进去，也可能会酸掉牙、烂肚子，他们不敢。
可谢玉河惯会钻空子，他咬定冷静期未过，我们就还是夫妻，他还有机会弥补。
他想和我玩无限循环，我可没时间陪他浪费。
我干脆把房子挂了出去，带着孩子们齐齐入住月子中心。
谢玉河过来我也不拦，但他想复合，没门！
猫改不了偷腥，我要抓现行。
一段时间下来，谢玉河还算安分，照顾孩子也比之前尽心。
可如果我因此信了男人，那我就枉做二十年的男人。
我假装睡着，瞄到原本歪在一旁看手册的谢玉河，突然起身，对着手机一脸春笑。
他回头望向我，小声说要去领月子中心的福利，见我没吭声，转身放心溜了。
我翻身下床，谢玉河平时手脚不勤，五谷不分，今天这么主动，一定有鬼。
我偷偷跟过去，七拐八拐后他坐专用电梯上了六楼。
宝妈都在二到八楼，九楼是办公室，竟还有十楼？
电梯我用不了，扭头噔噔噔爬楼梯上去，果然被拦在门口。
“生人勿近，宝妈在楼下哦。”
“我明明看见有男人进去，我是VIP，为什么不能进？”
那人神色不变，继续笑着敷衍我：
“您可能看错了哦，这层生人勿近，怎么会有男人上来？”
我往里打量着，幽深的走廊，起码十几个房间。
只是不知道，谢玉河进了哪个屋。
弹幕狂跳：
“老公们的天堂岛危。”
“稳住，一孕傻三年，上一个就听劝下去了。”
“下去吧，别为难打工人。”
我一脚踢开挡在身前的路障，边走边喊谢玉河，
不一会儿他打来电话问我在哪儿，说他领完福利发现我不在。
可我分明听到，他的声音是从屋里传来的。
我假意答应，让工作人员给我开电梯权限下去。
我一推门，谢玉河正端着洗好的水果，头顶还冒着热汗。
我伸手给他擦，他下意识后躲，假惺惺问我干吗去了。
“住进来这么久，我才发现楼上还有10楼呢，我去找你。”
“那层生人勿近，我怎么会去呢。”
谢玉河把水果送到我嘴边，装得云淡风轻。
他不去，怎么知道那层生人勿近？
我点点头，含笑吃下，转头就吐了：
“苦，我咽不下。”
谢玉河一脸震惊，挑了几块反复尝，念叨着不苦。
我没想到，打着女性友好旗号的月子中心，竟也做黑心勾当。
12
为拿到确切证据，我假意和好，给谢玉河买手表换眼镜，把能藏微孔摄像头的东西，都给他换了个遍。
我无脑付出的样子，让他回归舒适圈，逐渐忘了冷静期已过，我们彻底离了。
但谢玉河这颗棋，我还有用。
等他第十次上十楼时，我果断拨打扫黄电话，一时间，十楼成了赤条条的世界。
不少宝妈跑来，对着自家老公又踢又踹，也有少数要死要活，非求一个解释。
“要什么解释？他不爱你。”
我倚在墙上，望着这些可怜虫叹气。
谢玉河发现了我，冲冠一怒要我给他一个解释。
“要什么解释？你个法外狂徒，色胆张三！”
“当时在公司，我职位比你高，工资比你多，可我为了当妈，什么都放弃了。”
“你是怎么对我的？学人家PUA，包小姑娘，你都快有老人味儿了！臭鱼烂虾，扔早市都嫌腥，甩卖两块五都嫌多，你玩得还挺花！”
我把收集的暗网资料全数上交，等待谢玉河的，是牢底坐穿。
幼新月子中心也被关停整顿，几位负责人通通等待判刑。
我换了新家，带着大宝小宝重新开始生活。
好友问我要不要干回老本行，我拒绝了她，一边自学法律，一边在律所实习。
我这才发现，天地皆宽，世界不会烂透，只要你想走，没人能捆住你的脚。
新生活也并非一直顺遂，我上班没几天就被来咨询离婚的客户投诉了，他原话说：
“孩子这么小就带出来上班，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赶紧回家喂奶去吧。”
我一忍再忍，决定不忍：
“去你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定义妈妈，定义女人？”
“凭什么总要女人做取舍，凭什么要她来扶你凌云志？”
“她的人生自己做主，不论大女主还是小透明，姐妹，尽兴就好。”
我怒怼完，拉起女生的手，心想完了，又得找工作了。
可身边的一切，突然泛白透明起来。
一道大大的弹幕闪现：
“通关成功。”
我愣在原地，竟忘了这只是一场模拟游戏。
我还打算大展宏图，还想带大宝小宝环游中国，怎么突然就走到了结局。
我摘下装备睁开眼，女朋友笑眯眯盯着我：
“玩个游戏，你怎么又哭又笑的？”
“啊？”
我以为自己被催眠进入了游戏，合着她能听到我说的话。
我替自己尴尬的毛病要犯了……
“偶尔能听到几句，但哭和笑都能看见。”
女朋友见我慌了，忙解释让我安心。我刚放松，她又紧接着挑了下眉：
“我给你录下来了，要看吗？”
“不要！求你了，能删了吗？”
“那可不行，我还打算做成鬼畜视频，婚礼上放呢。”
“你、你真的决定嫁给我了？！”
“玩之前答应过你嘛。”
女朋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起来可爱极了。
我牵过她的手牢牢握住：
“我不要你因为一时口舌之快答应我，你可以继续考察我、考验我，直到内心真的确信，你想和我共度余生。”
女朋友一愣，歪着头打量我：
“那你会不会……”
“不会！”
她想对人生负责，对伴侣慎重，如果我因此生怨，甚至背弃她，那我还算个人吗？
亲爱的，你永远有选择，哪怕不是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