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淡淡地看了姜丽婷一眼，姜丽婷只觉得她那双眼睛实在是动人，可莫名的恐慌跟紧张接踵而至，阮静并没说什么，转身走了，姜丽婷当即松了口气，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药片放到鼻前嗅闻，药片都快让她塞鼻孔眼儿里了，也没闻出什么名堂。
“真能闻出真假吗？”姜丽婷低声嘟囔了一句。
一直猫在香樟树后头看热闹的钱利民晃了过来，“这还用闻？就你刚才那样儿，有脑子的就知道你这玩意儿不对头，真当我们这买卖是个人就能做啊？”
他自来熟地把手搭在姜丽婷的肩头，“婷婷，要我说啊，你何必费这劲呢，你这挣钱的本钱也不小啊！”
钱利民说着就径直伸手就去摸姜丽婷，姜丽婷根本没躲，?任他揉捏，还极配合地哼唧了两声，钱利民一下子激动得不行，抓着姜丽婷就要往后巷走。
“着啥急啊！”姜丽婷根本不动，冲着钱利民搓了搓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
“哎呀，谈钱伤感情！”钱利民打着哈哈，姜丽婷猛地提膝一撞，疼得他哎哟一声惨叫，跟个虾米似的捂着弓腰裆缩成一团，跟个蚂蚱似的一个劲儿蹦跶，脸也涨得紫红。
“谁他妈跟你有感情啊？”姜丽婷鄙夷地冷哼一声，“没钱你也有脸也行啊，长得跟个大马哈鱼似的，跑这儿占老娘的便宜，我呸！你要是有刚才那漂亮丫头一半……不对，一个指甲盖也行啊，老娘天天跪在地上伺候你！”
阮静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飞快，她除了吃饭睡觉，剩下的时间基本都跑在图书馆里。
图书馆里关于化工，尤其是信息素跟相关抑制剂类别的专业书籍不算多，阮静干脆抱着各类原版书生啃，就连德文的都不放过。
图书馆的老师见她天天恨不得熬到闭馆才走，忍不住劝她歇一歇，左一句“做学问不急在一时”，右一句“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很担心她把身体累垮了。
问题是，阮静根本停不下来。
一方面是她喜欢看书、也擅长看书，另一方面是她只要一停下来，不管白天晚上，李灵儿就会控制不住地在她脑子里上蹿下跳地蹦哒，或者裸着身子、披着星光，一动不动地躺在玉米地里的李灵儿，或者在颠簸的拖拉机后斗跟斑驳变幻树影儿里，轻佻地骑在她身上。
当然出现最多的，还是她拿着剪子弯腰替自己修剪头发的认真模样。
“千万别乱动，剪掉了耳朵婶儿可不负责。”李灵儿跟哄孩子似的，冲着镜子里的她说。
“哇，阮静！你这头发是在哪儿剪的，真好看！”
开学前一天，郑芳芳回到学校，她进宿舍一看到阮静，就忍不住地夸赞，阮静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她呢，郑芳芳就已经一脸幽怨地拿起桌上的镜子开始端详自己的脸。
“主要还是你长得漂亮，什么发型都好看。哎，阮静，你说我要是也把头发剪短了……就剪到这儿，会不会比现在好看点啊？”
“剪到哪儿？”阮静放下暖水瓶，直起腰问道。
“到这儿。”郑芳芳先是比了比自己的肩头，又挪到了下颚线，“还是这儿吧……你觉得到哪儿好看？”
阮静当即认真地开始端详着郑芳芳，郑芳芳开始还大大方方地任她看，不过没一会儿，眼神就不自在地飘忽起来。
跟阮静对视是件太有挑战性的事情了，不只是她眼神过于锐利从容，好似可以看穿好你心底私藏的所有卑劣这么简单，她的眼睛虹膜颜色很深，就算是在太阳下头也是幽黑的，就跟个黑洞一般，连光被她吸引后都很难逃脱，更何况是本身就容易被美丽诱惑吸引的肤浅人类。
郑芳芳的后背开始出汗，她先是垫着脚前后晃了晃身子，又尴尬地摸了好几回鼻子，到底还是不自在地红着脸扭到一边儿，“算了，我觉得怎么都不好……”
“你别动，让我好好看看。”阮静伸手捏着她下巴，温柔地把她的头抬正，又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我觉得你剪到肩膀的短发，会更好看。”
“是吗？那……那到时候陪我去剪吧，好不好？”郑芳芳很是兴奋地拿着镜子研究起来。
“好，到时候你叫着我，咱们一块去。我先去图书馆还书了，你慢慢收拾一下，暖水瓶里我刚打的热水，你随便用。”
“阮静你真好！”郑芳芳一把抱住阮静，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阮静身子下意识地僵了僵，她不大能习惯郑芳芳的这份热情。
郑芳芳虽然跟她年纪一般大，可她家境好，又是家里最受宠的老小儿，为人很是单纯热烈，好多时候就跟个小孩子似的，阮静犹豫了一下，才抬手轻轻抱了抱郑芳芳的肩膀。
这跟抱李灵儿的感觉不太一样，这是阮静脑子里闪过的唯一念头。
大三上学期开学不到俩个月，突然下了场大雨，又刮了整整一夜的大风，第二天就是满地的枯黄落叶，夏天利落地收拾铺盖卷儿走人，秋天施施然地降临。
阮静挺喜欢秋天的，在家的时候，秋天总会吃得更好一些。
她那天本打算去医药化工旁听两节专业课，她最近对医药化工产生了不少兴趣，结果刚出图书馆，就被突然出现的郑芳芳给神秘兮兮地拉到一边儿。
“听说你前段时间去黑市了？
“……你听谁说的？”阮静很是镇定地反问了一句。
“行了，跟我就别装了。话说，阮静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阮静让她问得一头雾水。
“你在咱们学校……其实都不止，在咱们整个燕南区这片儿都挺有名的。”
郑芳芳看着阮静难掩惊讶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华西大的那个漂亮得跟O有一拼的女A，他们都是这么说你的……嘻嘻，所以你一去，就被发现了，不过你放心，还没传到辅导员耳朵里。可你去黑市干什么呀？你要买什么吗？跟我说啊，我有门路的。”
“真的吗？我是去买抑制贴票儿的。”
“邵怀年还不死心是吧？个臭流氓，仗着家里，一天天的没点儿大学生该有的样子。”
郑芳芳嫌弃地骂道，不过她一骂完就紧张兮兮地前后左右一通瞧，唯恐被邵怀年跟他的那些碎催跟班听见。
邵怀年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说是横行霸道也不为过，别说学生了，就连年轻老师在他面前都客客气气的，活似身份掉了个个儿，就连他屡次三番在课堂上跟阮静动手动脚地耍流氓，也只当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