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洗完澡以后,看到林谦益躺在床上发呆,走过去使劲揉了揉他的脸,“想什么想的这么专注?”
林谦益搂住李鸢的腰,在她怀里吸了吸,然后抬头看着她说:“在想你。”
“我这不是就在这里吗?”
“在想你过去的六年经历了些什么,要付出多少,才能和自己的艺人相处得像家人一样。”
“你想听吗?上次倩倩姐和我讲了一些你的事,如果你想了解我的,我讲给你听。”
“当然,非常想。”
“那我躺下和你讲,这样聊天舒服一些。”
李鸢钻进空调被里,刚要靠在床头,就被林谦益拦下了,“把发卡摘下来先,不然一会儿硌到头。”
李鸢笑笑,“我忘了刚才为了不打湿头发,给它盘起来了。”
林谦益小心翼翼帮她把发卡取下来,“小笨蛋。”
“咱俩谁是笨蛋谁心里清楚,毕竟某人大学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笨蛋帅哥’。”
李鸢靠在林谦益怀里,他用手轻轻帮她梳理刚散开的头发,“好好好,我是,我女朋友说什么都对。”
“算你识相,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林谦益亲了一口她的头发,“没关系,慢慢想,慢慢说,现在和未来,我们都还有很多时间。”
“其实最开始我也只把做团这件事情当成一份工作,甚至觉得一边给陈总做助理一边要兼顾练习生们的训练和运营太累了,但相处时间久了,我发现他们对出道这件事情是纯粹的渴望,你看到那种真诚的、向往的眼神是会被打动的。而且,你能感受到他们非常信任你,逐渐习惯大小事情都和你分享,后来,我发现自己的心态有了一些变化,每次训练完,如果老师说他们进步了,我就会感到开心,甚至还有点骄傲,所以那时候我开始有一点懂了陈总经常说的‘做艺人的成就感在于从无到有’,‘万丈高楼平地起’这句话用来形容养成系团体的孵化再合适不过了。
当时,我就觉得,坚持下去看看自己、我们能走到哪步还是蛮有意义的,所以毕业那时候你说那番话我才会反应那么强烈吧,我本能的觉得我爱的人会支持我,但也忽略了,我们异地了那么久,对于彼此每天经历的事并不完全了解,你不理解也是正常的。
但是毕业后我才发现,前一个阶段做的只是最基础的了,我每天下班后的时间都在研究热门男团、女团的运营思路,还看了一些文娱管理方面的书,甚至下饭视频都变成了一些团的舞台,慢慢自己上手策划他们的VLOG、综艺小节目,希望他们能够被更多人看到。
学习着去做的过程是感受不到疲倦的,对我而言最困难的是,我要接受平均每三个月就有一个练习生要走,因为最终能出道的只有五个人,虽然知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就是优胜劣汰,但人都是有感情的,每一个阶段综合粉丝热度、训练表现确定淘汰人选的时候,都是最难熬的。我印象最深的是,有次翼阳关系很好的小伙伴走了,隔天训练结束以后,所有人都走了,他一个人在训练室哭,我当时特别难过,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太少了,我在训练室陪着翼阳,等他情绪稳定以后送他回宿舍,但下班到家以后,我自己也崩溃大哭,把玥玥吓坏了,她说最吓人的点在于我一直哭但是一句话也不说。后来我稍微冷静了一点以后,给陈总打电话,我问他为什么一定非要实行这种淘汰机制,哪怕要做五人团,十个人也能以两个团的形式都出道。现在说到这些回想起来,当时陈总对我已经算很包容了,不仅在晚上十一点多接了我的电话,没有骂人,还耐心回答我了。他说娱乐圈比公司的环境要残酷很多,我们能力、资源有限,所以只能把有限的力量集中给到最适合的人,如果想要在这个圈子走得长远,那淘汰机制不仅是练习生们需要习惯的,也是我自己需要适应的。
确实,如果站在现在的视角看,我也认同陈总的观点,因为这个圈子确实太过残酷和复杂,四处都是竞争,每个经纪人为了艺人都需要到市场上觅食并且抢夺到自己手里。后来走过了三年的时间,终于眼看着他们五个人出道了,但也就只激动了那一个晚上,第二天睁眼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我们这个团要怎么做,那个时候,“选秀”这个词在市场已经相对冷却了,大家没有那么看好STARY的发展。
我觉得幸好他们五个和我都是很像的人,每个人都很倔、很轴,外界越不看好我们,我们就越要什么事情都做好,所以我当时和陈总商量过以后,没有急于给他们接外务,而是先出国训练了一段时间。大家卯足了劲训练,相互监督鼓励,希望成团后呈现给粉丝、观众的舞台是扛打的。出门在外担心他们吃的不习惯,我和助理冬哥每天都给他们做饭,可能是有焦虑的因素,那段时间我食欲特别差,每顿饭只能吃下一点菜,米饭一口都吃不下,所以那时候我根本不敢给姑姑打电话,怕她发现我瘦了太多,担心我,也不敢和我哥说,怕他又长篇大论教育我太把工作放在心上,有些情况只敢和玥玥说说。
回国以后,陈总陆续通过带我见客户的形式把他手里可用的资源对给了我,他的原则一向就是你需要的资源我想办法让你对接到,一旦对接上,他就不会再插手了,也就是说能不能维系住并且借助这些资源达成诉求就看你个人了,这样也是对的,因为资源只有用起来了才是自己的。所以那个阶段,我疯狂的见人、约人,有时候也去一些酒局,做STARY这个团包括他们每个人的包装资料,为的就是让他们接到代言、商业活动、综艺、影视角色,有尽可能多的曝光机会。我胃病就是这时候犯的,有天晚上我去跟客户吃饭,可能是因为那天白天太忙了,一直没顾上吃东西,又直接喝了酒,饭局结束以后胃就特别疼,我看客户走了以后就赶紧给玥玥打了电话,她过来接我去了医院,医生说幸好去的早,所以不严重,只是做了个小手术,但自从那次以后,玥玥和陈总他们就强制性让我把酒戒了。
我到现在都记得STARY拿到第一个团体奖的时候那种激动的心情,颁奖活动结束以后,我们一起去吃了火锅,大家都特别开心。当天晚上我到家以后,卸着卸着妆就哭了,觉得自己这个经纪人做得好像还可以。
后来就越来越好了,外务逐渐多了起来,我特别骄傲的一点不管是以团体还是个人的形式出外务,他们每个机会都把握的特别好,不仅是得到了甲方客户的认可,也慢慢被一些前辈老师关注、肯定,大家对外是有竞争意识的,但对内特别团结,都真心希望对方能好。虽然随着团起来了,舆论问题越来越多,声明都不知道写了多少个了,但我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最难的时候我们已经熬过来了。
这几年大致就是这样,时间都用在了STARY这个团,但我觉得蛮值得的,自己真正参与了他们从训练到出道到成为公众明星的整个过程,虽然辛苦,但确实是特别有成就感的事情。”
李鸢讲完以后,抬头望林谦益,发现他正在看她,眼睛湿漉漉的。林谦益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既为心爱的女孩感到骄傲,她如此坚韧,一步步走到今天,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同时又觉得非常心疼,她独自度过了那么多焦虑、挣扎和发泄痛哭的时刻,他却都不在身边。
李鸢轻轻擦掉了林谦益眼角的泪水,亲了一下他的脸颊,“没关系的,这些都过去了,我有时候觉得生活就是不停的打怪升级,要跨过很多关卡。前段时间,我偶尔会想,如果毕业的时候我们没有分开,在接下来步入社会的日子里,也可能会因为其他的误会、争吵越走越远,但现在我们不仅拥有关于过去很多美好的回忆,也都更加成熟、更有安全感了,知道如何更好的处理情感关系,知道怎样的方式对对方是最好的,所以分开的六年不全都是遗憾,我们都不要抱着悲伤的心情看待过去,好不好?”
林谦益抱紧李鸢,“好,幸好我重新找回你了,缺失的一切我们再在未来一起创造。”
他们在盛夏的夜晚拥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值得珍视的人都是星星一般闪耀的存在,而如今两颗星星周旋已久后终于重逢,不再孤寂。
第二天上午林谦益有个工作会议,他怕吵到李鸢,关好卧室门,坐在客厅李鸢的办公桌前和团队连线。
李鸢醒了以后发现林谦益不在,没洗漱就出来找他,看他在忙,就没过去打扰,先去厨房做了两杯拿铁,本想悄悄给林谦益放桌子上,结果刚要走,就猝不及防被林谦益拉到了怀里,不仅如此,他还亲了一下她的唇,李鸢一想到对面还有很多人正在和他通话,完全不敢出声,瞪了他一眼,就火速起身跑去厨房了。
难得休息,李鸢想好好做顿饭,于是就用昨天剩的馅料包了馄饨,作为一个南方人,林谦益爱馄饨胜过饺子。煮馄饨的同时,又用空气炸锅做了一个鸡翅,林谦益开完会看到在厨房忙碌的李鸢,走到她背后抱住她,他的小胡茬蹭得她脖颈有点痒,她笑着躲开,“别闹了林谦益,馄饨马上煮好了,你快去帮我调一个汤汁。”
林谦益顺势亲了一下她的脖颈,“收到,我马上去。”
不得不说,林倩之前教学的汤汁简直可以称为“灵魂汤汁”,两个人吃得格外满足,李鸢看林谦益狼吞虎咽的样子,在餐桌下踢了一下他的脚,“慢慢吃,又没有人和你抢。”
林谦益用腿夹住李鸢的脚,“谢谢宝宝给我包馄饨吃,怎么会有人能把馄饨做的这么好吃。”
李鸢笑着瞪了他一眼,“你别搞夸张这一套。我们今天出去走走怎么样?”
“当然可以呀,你想去哪?”
“我们先去电影院看个电影,然后逛逛街,最后我再带你去吃个非常过瘾的串串怎么样?”
“好,都听你的安排。”
两个人太久没有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了,所以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林谦益一只手一直牵着李鸢,另一只手有时候喂李鸢吃爆米花,有时候回一下工作群里需要他确认的消息,虽然没有完全投入去看电影剧情,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和李鸢独处,让他觉得格外有仪式感。
商场里刚好有CY的品牌店,出于职业习惯,李鸢拉着林谦益去逛,发现店里代言人宣传牌上的照片已经替换成前段时间STARY为新品拍摄的官方照了,李鸢随手拍了一张发给了沈青竹还有STARY的工作群。逛着逛着觉得有几件T恤还蛮适合林谦益的,就一直在让林谦益试衣服,有一件黑T试出来的确很有导演范,“就这件吧,很酷,你过段时间录节目的时候就可以穿了。”
店员也在一旁频频点头,“您女朋友眼光真好先生,其实这个T恤还有一个女款,是情侣装系列产品,不知道这位女士需不需要看一下呀?”
林谦益听到“情侣款”,想都没想,立马说道:“你帮我拿一个适合我女朋友的尺码,然后一起打包吧。”
“女款是粉色的,要不我先拿女款的产品过来给您二位看一下?”
李鸢都没来得及说话,林谦益就直接说道:“不用看了,直接打包吧,我跟你去付款。”
林谦益付完款以后,过来牵着李鸢的手往外走,看着李鸢无奈的眼神,讨好式地哄她,“哎呀,我就是迫不及待想和你拥有情侣款嘛。”
“真是拿你没办法。”
林谦益低头快速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走吧,去吃你喜欢的串串。”
李鸢使劲捏了一下林谦益的手指,“还在外面呢林谦益!早晨你打工作电话的时候偷亲我的账还没和你算呢。”
“那等晚上回去慢慢算,让你亲回来。”
“你想的美,我怎么发现你现在脸皮越来越厚了呢。”
“和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在乎脸皮又没什么用。”
“就你能说。”
可能因为是周中,排队的人没有那么多,两个人等位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排到了,林谦益不挑食加上又是第一次来,所以串串都是李鸢选的,店员在给他们炒料的时候,李鸢开心的和林谦益讲解,“我喜欢这家店的原因就是看现场炒料的过程很治愈很解压,玥玥带我来了一次以后,我就爱上了,我们组团建也经常来这,不过他们五个还没来过,这里人太多了,很容易被发现,所以每次一起工作的时候,我们聊到李串串,五个人就开始哭唧唧。对了,你想喝什么林谦益,我想喝一个冰豆奶,你和我一样,还是喝个可乐什么的?”
“前两天肚子痛的是谁?都已经来吃这么辣的东西了,还想喝冰的?喝个常温的好不好?”
“吃这种串串就是要喝冰的嘛,而且都快结束了,就让我喝一个嘛。”
不管多长时间过去了,林谦益还是最受不了李鸢撒娇,每次她一开口自己就忍不住妥协,“那和店员说一下,要两个不是特别冰的,不然不单单是肚子痛的事,我怕你胃也不舒服。”
“嘿嘿,没问题,这点听你的。”
虽然很辣,但吃起来真的过瘾,吃辣的能达成解压效果真是有效的真理。
吃完走去停车位的路上,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李鸢突然抱住身边的林谦益,埋在他怀里说:“明天回去吧,我看你下午还有刚刚吃饭的时候一直在回工作消息,《STARY少年游》马上要播出了,《我们的狂欢派对》紧接着又要开始录制,肯定很多事要忙吧。我已经没事了,前几天确实因为热搜的事情是有些焦虑和不开心,但现在事情解决了,也被你们治愈了好多,所以别担心我了,快回去安心处理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