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鸢挂完电话以后,一脸抱歉和不舍地看着林谦益,“陈总住院了,具体的情况我还不清楚,因为他家里人都不在身边,所以我得回去看看。”
林谦益抱了抱李鸢,“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你刚录完这两期,后续还有很多事要忙,下次录制我再过来,很快了。”
林谦益亲了一下她的眼睛,“好,下次再把时间补回来,北京那边要是有什么事就跟我说,我随时过去。”
李鸢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第一时间见到不是陈总,而是在走廊吵架的任岚和王晨旭。
王晨旭:“我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佳锐也是要走的,我也是要离开公司的。”
任岚:“可是公司刚发生了宁天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音乐总监还没招到合适的人,你又要带着王佳锐走,而且一点铺垫都没有,陈总能不高血压吗?”
王晨旭拍了一下任岚的肩膀,“可是十年的合约期马上就要到了,已经是到了不得不说的时间点了,你不要激动,总生气对身体不好,不是刚体检出甲状腺结节吗,要照顾自己的情绪。”
任岚躲开王晨旭,“你少管我,我身体好不好不需要你操心。”
听着两个人的对话,李鸢已经大概了解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走过去拍了拍任岚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岚姐,陈总现在怎么样了?”
“他本身就高血压,在公司的时候因为情绪波动太大,血压又飙升了,就晕倒了,不过医生说送来的很及时,控制住了,后面还是要注意调养,不然后续更严重一些就是脑出血了。刚打完点滴,应该是太累了,睡着了已经。”
“你和旭哥也忙一天了,不然你俩早点回家休息,今晚我留在医院看着。”
王晨旭开口回绝了李鸢的提议:“我在这就行,你带任岚回去吧。”
李鸢刚要说话,任岚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就让他留这,应该的。”
李鸢开着任岚的车把她送到了家,任岚进了家门就要倒酒喝,被李鸢连忙拦下了,“我的姐,你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我先给你煮碗面吃,你好歹吃点东西再喝。”
两个人吃面的时候,任岚具体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今天陈总找我们开会,结束以后他就说王佳锐和公司的十年合约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王佳锐未来的个人规划是转型做导演,接下来想暂时不接戏,有一段充足的时间去学习,又加上公司一直以来影视、音乐都是分开的,两个中心的工作人员服务所有艺人,王佳锐还是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工作室,所以到期不打算续约了,关键是他还要跟着一起走,这就意味着陈总一下子失去了一个头部艺人还有一个自己培养起来的得力的经纪人,你说陈总能不血压飙升吗?”
这对于公司来说确实是比较大的变动,“如果旭哥已经考虑成熟了,接下来只能想怎么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了。”
“艺人和经纪公司到期之后‘和平分手’在圈内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我就是觉得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久了,他为什么不在艺人萌生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和我们说一声,今天我和陈总特别像是被通知了,完全不是在商量的状态,而是他早就考虑好了,所以我才会这么生气。”
李鸢完全能理解任岚的想法,毕竟她和王晨旭第一份工作就是同事,两个人认识十几年了,“可能旭哥他们也是最近才有这个想法的,所以提前两个月跟你们说了。”
即便这是事实,正在气头上的任岚也暂时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你不要替他说话妹妹。”
“你生气确实是应该的,后面让旭哥给你道歉,你先消消气,好好休息,等陈总出院以后我们再沟通这件事情怎么处理好。”
早晨李鸢起来熬了粥带去医院,王晨旭见到李鸢之后首先问的就是任岚的情况,“她昨晚还好吗?”
“还好,其实岚姐可以理解你的决定,她只是觉得你应该早点说,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接受这件事。你在医院守一晚了,回家休整一下吧旭哥。”
“好,那辛苦你了,等陈总这边完全好了,我再找他聊。”
李鸢进病房的时候,陈一已经醒了,“好不容易休两天假,你说你提前回来干嘛。”
李鸢把他的病床摇起来,一边倒粥一边说:“休假后面随时还能休,但你住院了,我就算不回来也会一直担心,不如直接回来。你先把粥喝了,然后好好吃药,过两天咱们就能出院了,虽然这次没什么大问题,但你真的要开始注意了,平时不要熬夜,遇事不能那么激动,还有多多注意饮食,让请的阿姨饭尽量做的清淡一些。”
陈一听着眼前的李鸢唠唠叨叨的,觉得很温暖,他在想如果女儿能在身边像李鸢这样念叨着自己该有多好。
李鸢看陈一的神情多少猜测到了一些他的想法,“你最近和童童联系了吗,你要是想她了,就给她发微信,你不表达的话她也不知道。”
每次提到女儿童童,陈一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内疚,“我这个爸爸当的实在是太不称职了,缺席了她太多的成长。”
“那现在你更要想办法去弥补了,总要踏出这一步,时间久了,或许就能摸索出让她觉得舒服的相处模式了。”
“现在都开始教育我了是吧?”
“现在不是在公司,我们之间不是陈总和李鸢,就只是长辈和晚辈,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赶快趁热把粥喝了。”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到了,陈一倒也享受这种被管着的感觉,无奈笑了笑说:“你这孩子真是,我这就喝。”
李鸢看陈一心态平和下来了也就放心了,想想也是,作为娱乐圈经纪公司的老板,他已经经历过太多风浪了。
陈一出院以后,选了一天让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喊任岚、王晨旭、李鸢来家里吃饭。任岚还在单方面和王晨旭冷战,李鸢只能承担起活跃气氛的角色,“好丰盛呀,好久没吃林阿姨做的菜了,而且我们三个人爱吃的菜都有。”
陈一笑着给李鸢夹了一个避风塘炒虾,“那就多吃点,今年确实太忙了,一直没机会聚在一起吃顿饭。”
“辛苦陈总今天准备了这么多”,王晨旭说着就给任岚夹了糖醋排骨,任岚没动碗里的排骨,而是直接夹了别的菜吃。
陈一对两个人这样的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了,“你们俩真是吵了十年也吵不倦,从刚刚毕业参加工作一直吵到现在,如果分开了,一定会不习惯的。”
任岚喝了一口冰啤酒说:“有什么不习惯的,谁想和他吵,我巴不得每天安安静静的。”
任岚说话的时候,王晨旭一直认真盯着她看,李鸢总是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很难界定,她每次听到“友情以上恋人未满”这个词总是会不自觉想到他们。
陈一举起杯子和大家碰杯,“咱们干一个吧,你们三个人对我来说很特别,都从毕业就跟着我,是你们踏入社会以后第一个老板也是唯一一个老板,如果有哪里做的不好,也希望你们多多包容原谅。”
此刻的王晨旭内心很复杂,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袒露心声:“谢谢陈总这十年的照顾,是您教会我如何做好一个经纪人的。其实离开这个决定我考虑了很久,我对公司也非常不舍,但我们身为经纪人都和艺人捆绑的太深了,我知道佳锐是一个喜欢追求新鲜体验的人,所以他想转型这个事情,我思来想去还是应该支持和陪伴他一下。再就是我自己也想重新迎接一些有挑战性的事。”
“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难以接受,毕竟头部艺人的流失对经纪公司来说是很大的损失,所以情绪激动了些,但前几天躺在医院的时候,我想了很多,你们现在三十出头的年纪,想去做些什么很正常,我当年也差不多是这个阶段开始创业的。所以晨旭,你和佳锐就放手去做吧,但创业也是有风险的事,更何况转型去做导演也是个长期的过程,所以我有个想法,等你们公司注册好,我想用凡星给你们投一笔钱,这样一方面,你们前期风险性小一些,另一方面从舆论角度讲,也把佳锐离开凡星的影响降到了最低,不然你也清楚,外界又要传很久莫须有的消息了。”
李鸢和任岚之前讨论的时候就猜到陈一可能会这样做,所以对这个提议并不意外,王晨旭也觉得这是个双赢的方案,“感谢陈总,这确实是个非常好的想法,等我和佳锐商量一下,再具体和您聊细则。”
“好,那主要的事儿说完了,接下来咱不聊工作了,好好吃饭。”
一整晚,陈一和他们聊了很多过去的事,大家的氛围逐渐不那么紧张了,任岚也喝了不少酒,甚至有点醉了,到最后李鸢本来想把任岚送回去,但王晨旭抢先说了还是由他来送,“要不我也把你一起送回去小鸢?”
李鸢连忙拒绝了:“不用了旭哥,我开车了,而且又没喝酒,你就安心把岚姐送回去就行。”
陈一拍拍王晨旭的肩膀,“以后一切顺利,再有就是,如果想和任岚说些什么的话要早说,她也是因为在乎你才这么生气的。”
一路上,任岚都在昏昏沉沉的睡觉,到小区楼下以后,王晨旭小心翼翼叫她:“岚岚,醒醒,我送你上楼回家睡,好不好?”
任岚睁开眼睛看到王晨旭,推开他的手,自己解开安全带下车,“不用你送。”
王晨旭看任岚下车,自己也连忙追过去,一把抱住正在摇摇晃晃走路的她,“什么时候才能消气呢?”
喝醉酒的任岚本就难受,听到王晨旭的问话更委屈了,她一边挣脱他的怀抱一边说:“说好的一直在这里工作呢,你一点信用也不讲,你走了的话,我有压力的时候还能找谁吵架。你真的有把我当成重要的朋友吗王晨旭,我根本不知道你有这些想法,只是被通知了一下。”
王晨旭看她现在的样子很心疼,把她抱得更紧,“都是我的错,怪我没有提前和你说,主要我也一直在考虑,不想你跟着一起焦虑。以后有压力的时候我也可以随时在,你打电话跟我吵,或者找我当面吵,好不好?你对我来说,当然很重要,是我生活中很重要的存在。”
任岚像是发泄一样捶打王晨旭的后背,“那以后吵架,你必须输给我。”
王晨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他也只敢在这种时候摸摸她的头,“好,以后都输给你。”
他是一个不敢进入亲密关系的人,所以他一直不谈恋爱,即便喜欢任岚也从来不敢说出口,他始终觉得开始就意味着失去,而失去太沉重了,他宁愿和她维持着好朋友的关系,以这样的挚友身份照顾她。
李鸢睡觉前视频和林谦益讲了最近发生的事,最后感慨道:“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奇妙,不管是成为恋人,成为特别好的工作搭子,还是成为好朋友,感觉都特别难得,因为很多关系都太脆弱了。”
“所以我特别珍惜,我们能重新在一起。”
李鸢笑笑说:“我和你分享公司的事,你怎么还扯到我们俩身上了。”
“因为你对我来说最重要,我关心你公司的事情也仅仅是因为你在。现在王佳锐要走的事情解决了,陈总身体也没事了,你终于能安心好好睡觉了吧。对了,你前几天不是说音乐总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吗,我之前有一个合作的音乐制作人,我觉得很有灵气,给我的节目做了很多原创配乐,后来他去国外进修学习了,我看他发朋友圈说要回国了,不然我把他的作品发你听一下,你和陈总要是觉得合适的话,我就给你们牵个线聊聊。”
“太好了,那你现在发我听听。”
“现在不行,都几点了,快点睡觉,明天发你听。”
“这不是还不困嘛。”
“那我陪你聊天,等你睡着了我再挂视频,但不能工作了,不然你精神了更睡不着了,乖。”
“那好吧。”
“好想你,下次来录制要把上次没待的两天补回来。”
“我也想你,那天回北京以后,去医院看陈总的时候就在想,要是你在身边就好了,那天晚上回家以后特别想抱抱你。”
“下次见面给你抱个够。”
诚如大家所料,王佳锐官宣到期不再和凡星续约的消息,霸占了文娱热搜榜TOP1一整天,但因为凡星在转发微博的时候声明了后续将投资王佳锐的个人新厂牌,所以网络上没有太多分析双方不和的舆论,更多是祝福的声音,同时这件事也被众多媒体平台称为艺人和经纪公司“和平分手”的典范。
林谦益介绍的音乐制作人凌不尘的确是非常独特的人,不仅音乐风格有先锋性,个人性格也很有棱角,虽然不擅长团队管理,但在专业领域很资深,关键是和STARY想达成的音乐理念相契合,所以陈一和李鸢都很想邀请他来,起初凌不尘意向不大,但李鸢前前后后找他聊了五次,从对凌不尘音乐作品的理解一直聊到STARY在音乐方面的未来,凌不尘一步步被李鸢的真诚所打动,最终欣然加入,但他在最开始就表明了自己只带领现有的团队做音乐方面的研究,不插手人员的管理。
音乐中心的一系列变动以及王佳锐的离开让陈一思考了很多,权衡之下,他决定对公司现有的结构进行调整:取消音乐中心、影视中心、经纪中心、周边部并行的架构,改为李鸢和任岚各自带领一个事业部,李鸢负责STARY以及未来新男团企划的运营,任岚负责公司影视向签约艺人丁唯一、许佳文、郑向月等人的运营,影视中心、音乐中心、周边部原有的人分别打散加入到两个事业部中,后续每个团体、艺人都将有相对应负责的音乐、影视、周边方面的工作人员,影视中心、音乐中心、周边部原有的总监职位仍旧保留,但更多的职责是带领该领域的人员做专业方面的纵深研究。
宣布完这个决定以后,陈一单独约了李鸢、任岚一起去钓鱼,在钓鱼的时候,他说:“我各方面的精力都有限了,女儿也马上毕业要回国发展了,所以后面想多匀一些时间给自己、给女儿。公司的事情就放手给你们去做了,希望你们两个人相互扶持,你们也清楚我不爱画饼,实打实的分红都会按照约定给你们,但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经纪行业虽说残酷,但也更需要耐心,就像钓鱼一样,要能沉下心来,我们才能孵化出一个真正能走得长远的艺人。总之放下负担,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有我在后面兜底呢。”
凡星就这样在改变调整下迎来了全新的开始,李鸢和任岚也将面对更多的挑战,目前STARY已经相对成熟稳定,李鸢开始着手新一批练习生的选拔,准备启动下一个男团的培养计划,任岚接手了王晨旭带的其他艺人,不仅是工作量增加了,当务之急是要加快对内部执行经纪的培养,让大家尽快成为能独当一面的经纪人,让整体的团队配置更完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