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副省长，你们上当了！”玉生停顿一下说：“北企是经过四个多月的努力，在政府这头无力管，市委极力设阻的情况下，为了平阳少死人少受经济损失，才无奈大胆以市政府的名义去发紧急防水灾通知的！”
郭副省长听了大惊：“什么？你说话要负法律责任，这样说你把市委、市政府置于何地？”
“我是公民，我说的话句句负法律责任！您再问问北企几位副总，我们下去通知防水灾，是北企班子扩大会集体决定的！有会议记录在，也可以找来参会的其它同志证明！”
郭副省长看程志民几位，程、未和秦先后发言，说明当时班子开会决定北企下去通知的实情。
郭副省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那你们就从头说一下情况吧！”
玉生就从颜庭立反映护田坝的危害和预测今年的灾害天气开始说，说北企两次给市政府打防灾报告没有回音，说无奈自己又把防灾报告转送市委也没有反应，说灾前市长翟和市委书记邱分别来北企，自己当面陈述该防水灾炸护田坝二人的不同态度，说水灾将临的危机时刻市委、市政政府不做任何防范，说北企不得不用政府之名下去给全市预警，并有二百多工人被抓……
玉生讲完，三位副手发言补充和证明。之后未蒙递上北企打给市委、市政政府的防水灾报告等材料复印件。
这时会场上鸦雀无声。过一会儿郭副省长才问：“电视台发的《市政府防水灾紧急通知》，也是你们搞的？”
玉生说：“是，我们不得不这样做！这个问题责任我负。”
“我的天！”郭副省长停顿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这样吧，玉生，我们先研究一下新情况，你把那次北企班子扩大会的其它同志找来，半小时后见我们。并把当时的会议记录拿来。一小时后你再把你们下通知时被抓的工人集中在一个地方，我们也要见。好了，你们几位回避，去安排吧。”
玉生几位退出会议室，玉生让未蒙落实郭副省长的安排。自己给颜庭立打电话，得知他和喻杰刚下火车。就让他俩火速赶来见省调查组。之后玉生回总经理室，看有没有来访送钱的客人。
别说，总经理室还真有两位客人等着。玉生进屋那二人都站起来客气。一位他认识，就是北企东边平阳钢厂的老总单德玉，五十来岁，大个儿，黄脸胖子。另一位是四十来岁，中等个儿的女人，白脸漂亮。自我介绍叫白小霞，市评剧团副团长。单也顾不得有外人在，交付一张二百六十万元的支票，说明还北企三年前的十台中频钢炉尾款。之后说：“我知道省调查组在，就简单说，由于我没很好地执行你和市经委的通知，造成经济损失两千多万元，你想法给我开解，否则我被撤职！你想办法吧，我走了。”
单德玉出去，他不让玉生送。白小霞也递上支票，玉生看看是三十万元，问：“剧团也欠北企账？”
白小霞说：“是。三年前北企给剧团做了一套流动舞台，现在还在用。由于团里经济困难，钱就拖着没给。现在全市都动起来还北企欠款，我们也不能欠救命恩人的钱，所以就凑上了。”
“实说，哪来的钱？你们工资都开不出来！”
“这，说实话这钱是大伙凑的……”
玉生挺感动，想想说：“这钱你拿回去，北企的欠账也给你们免了！”
“不行！大伙估计到你会这样说，一定还！”
“你这就是骂我，砢碜北企！北企存款上亿，今后还要资助你们，你要还账就不资助了！”
“这……那我真不好意思还了！好个‘廖大发’！我代表一百三十位员工给你鞠一躬！”说着白小霞给玉生行礼。之后说：“我走了，改日有好戏给北企送票来！”
送走了白小霞，颜庭立和喻杰也回来了。玉生和他俩说下情况，正好当时参会的其他班子同志也到了。除了当时机械厂班子的，还有娥子和崔秀丽，玉生就给带进了小会议室，一一给郭副省长介绍。其中重点介绍了颜这个预测平阳水灾的人。
听完情况，省调查组在北企礼堂接见曾被抓的工人。至此省调查组对北企预测出今年将要发生火灾，几经努力敦促市政府和市委采取防范措施无果，无奈假冒市政府发防水灾通知的过程有了全面的了解。调查核实工作继续，玉生等公司班子同志又被召入，并特邀颜庭立参加。
玉生提醒该吃午饭了，可郭副省长说调查核实要一气呵成，要食堂等待。郭提第二个问题：“请北企班子谈谈翟市长在水灾前的态度。”
玉生说：“总的看翟市长对水灾问题是高度重视的！第一次见报告思考，我去督促他重视起来，并提请市常委会研究，清除水灾隐患工程护田坝！可常委会上通不过。阻力主要来自市委邱书记！因为他是隐患工程护田坝的始作俑者，护田坝是他搞的支农工程，面子工程。如果承认它束水危害平阳，那就等于承认自己犯了大错，并给平阳造成了一千万元的经济损失！所以他对北企预测水灾并提示市政府和市委重视，一直是极反感的！就炸坝问题开过几次常委会我不清楚，但肯定是开过。
水灾将临翟市长不在家，市政府其它领导又不敢管，我们只好一次次找市委。可最后时刻我们见不到邱书记的面，报告只好送到市委办公室和接待处。水灾来了，市长也回来了，他舍命在第一线救灾，下命令让北企推倒厂墙泄流，穿梭于各救灾现场……”
郭副省长问：“玉生，你肯定市委因你们的报告开过常委会？”
玉生说：“肯定！因为市委邱书记会后来过北企，他当面训我说：‘你玩儿鬼玩儿到市常委会去了！那护田坝是牵涉农民利益的工程！你北企为一已之私就要炸掉？你是受人蛊惑整市委砢碜我吧？’”
郭副省长说：“原来如此！原来市委早就知道此事。”说着他对属下，“老张、小田，你两个马上去市委查常委会会议记录，之后再查市政府的会议记录。注意，一定要快！如果陆总说的属实，就把会议记录拿这儿来！”老张、小田去了。郭又说：“第三个问题。水灾中，各单位、部门执行你们的防水灾通知有好有坏。象经委、教委系统较好，不但没死人，经济损失也小！商业稍差，最不好的是市直属大企业！象平纺、红石煤矿，平拖和平钢等。经济损失都十分巨大！有的还死了人！这其实是责任事故，人为事故！这样，那些企业领导就要处理，由于责任重大，处理轻了还不行！可那些企业领导又不服气，现在关键在于你们通知时是怎么说的！是笼统说还是细致讲了。当然，不会追究你们如何说的责任。你们别嫌麻烦，一份份的回忆准，你们是集体下通知的，当时情况总能想得起来……”
“不用这么麻烦！”玉生说着笑了，“我们通知口径统一，说词很细；细到讲明了防水灾的方法！在座的北企同志大都参加通知了，都可证明。可这不能说明这些大企业领导就对企业的重大经济损失负有主要责任！因为造成这种结果的主要根源就一个：我们北企防水灾通知缺乏可信度！我们本来是假冒市政府的，他们这些企业高级干部看出来，不信，或半信半疑，以至造成不执行或没很好地执行就在情理之中，甚至是对的！试想，如果我们要真是一群骗子，他们拒绝执行防水灾通知对不对呢？再试想，如果带队通知的是市长、副市长，他们还能不信、不执行吗？所以，追究这些企业领导的责任，撤他们的职是不公平的！
再者说，平阳经一场大水灾，损失已经惨痛不支，人民陷于凄苦不堪，如此落魄境地为什么还要闹人灾呢？处理掉那些领导平阳主体经济的精英，那就是自残！造成玉石俱焚的结果，平阳从此就完了！就此，我代表北企班子诚心请求省领导：只此平阳危难之际，倡导向前看，送一片宽容！”q
玉生讲完，沉静瞬间，郭副省长很激动，带头鼓起掌来！省调查组其它成员也跟着鼓掌。掌毕，郭说：“讲得真好，据理开解，平阳再闹人灾确是自残！玉石俱焚平阳完蛋！”
省调查组另一老者夸道：“不愧为全市人拥戴的人物，真有真知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