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好为终于下了决心,要为母亲赌一把,大不了再回来死。转身迈出了一步,冲二人喊:“等一等”。
那二人回身。李三儿鄙夷地笑:“骚佬,我可不挡你死,今后后悔可别找我。”
王好为走到二人跟前,点头哈腰地说:“三儿,我决不找你怨你,一切交给张老板。”
“好!从现在起你无条件的听我指挥。走吧。”李三儿说。
王好为随二人来到山崖下,看见一丛树边停着辆黑色轿车。临上车,李三儿从车里拿出个黑布罩,要套在好为头上。他本能的挥手一挡说:“干什么?玩儿黑道?”
李三儿“啪”地打落他的胳膊,怒斥:“你老实点儿!跟着来就要守规矩。”说着,头罩给王好为强制戴上了,又把他推进车。
车开动了,在坑洼不平的路上好颠。王好为害怕,心随着颠车猛跳,他俩是要把我弄哪里去呀?车七拐八拐,估摸一个小时光景才停下。下了车,好为被李三儿架着。转弯抹角,来到一处,听到开大铁门的声音。又走了会儿才停下来。摘去头套儿,是刺眼的灯光。好为过一会儿才看清,这是一个大车间,他们所在的是车间北端的隔屋。屋里靠窗有一张办公桌,几把椅子,靠北墙是一溜木板通床。屋里除了李三儿和张老板,还站着两位穿黑衣的汉子;一胖一瘦,面目很凶,手都提着短棍。好为觉得进了黑团伙的巢穴里,脖子后直冒凉风。
李三儿让王好为坐下,他正愣神儿,动作慢了些,两个黑衣人生硬地把他摁在椅子上。李三儿递给他一叠纸说:“看看吧,同意就签个字。”这是份买命契约,还是正规打印的:
买命契约
本着公平、自愿的原则,立此契约。以下张廷珠称甲方,王好为称乙方。
一、乙方生存无路,自愿将余下生命出卖。甲方自愿购买。
二、甲方购买乙方余命价为二十万元人民币。签约后,甲方付乙方十万元,三年后乙方表现无误,甲方付乙方另十万元。
三、乙方自签约之日起,要无条件服从甲方,必须遵守所定规则(规则和违规处罚条款见附页)。
甲方签字:乙方签字:中保人签字:
年月日
王好为看得眼儿直,这一切竟是真的呀!他在生意场上签过无数合同和协议,从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过他也顾不了太多了,只要给钱,哪怕是摘肾割肝也豁出去了。但当他看了后面的附页,就觉得不能接受了。那规则主要是对他的惩罚条文。规定他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违反了就要罚款、架棍打,并且根据违反的轻重定下了金额和棍数。
王好为来气了,斥责道:“啥狗屁玩意儿,也不讲人身权利,动不动就罚就打,犯人还不让打呢?”
“啪”李三儿重重拍了下桌子,阴起脸儿说:“屁话!你命都归人家了,还有什么人身权利?你一身臭毛病,滚刀肉,不打不强制你,还不反了你?话又说回来,你不愿签约你走,你去死,没人拦你!”
王好为没词了,才觉出自己的话脱离了现实,把自己按常人来考虑了。不过他还是梗愣着脖子,做出一付不服输的样子。觉得这时候一定要争争,要不今后就有的受了。
这会儿,李三儿打开桌抽屉,拿出一摞摞百元票子放到桌面来。王好为看到钱,直眼馋,只好唉一声说:“签了吧,我认了。”
协议签完后,王好为把钱都搂到自己面前来,才想起个问题说:“这钱要交我母亲,你们得让我送出去。”
李三儿说:“这个好办,我们现在就押着你去。到你家那儿,不给你戴头套儿,也不架着你。不过你可别耍花招儿,你跑不掉的。”
王好为顺利的把钱交到母亲手中。老人没有发现其中的蹊跷。把李三儿他们看成儿子的朋友和同事。热情招待大伙儿吃了晚饭。返回时,好为想念女儿,提出去看看,李三儿不允。好为叨叨他不尽人情,二位黑衣看守用拳捣他的腰间,他这才觉得自己放肆了。
晚上,王好为就睡在隔屋的木板床上。两个看守人一个在他边上睡,一个在隔屋里坐着或者遛着值班。好为叹息自己睡觉都被拘押着,不由有些伤感。又想起以前睡的是高级“席梦思”,身边陪睡的不是二nai,就是三奶,要不就是情人,心里更不是滋味。
第二天天没亮,王好为就被吆喝起了床。迷迷糊糊地动作过于迟缓,屁股被敲了两棍子。他习惯性的瞪眼反抗,腰间又被捅了一棍子。他这才清醒了,是自己违了规矩。他又被戴上了头套儿,被两个看守架着走。这回感觉坐车的时间也就十几分钟。
他们进一个地方,迎面扑来的消毒水味儿让王好为紧张起来。这肯定是家医院。没病没灾的来这干什么?他们莫不是趁早上没病人的时候,干非法取人器官的勾当?想到这,他头发都竖起来了,腿也不听使唤,被动的让人拖着走。
到了地方,王好为听到开门的声音,又被架前几步。隐约听见李三儿和谁嘀咕。片刻,就听见一陌生人叫他脱上衣。好为吓得手直哆嗦不好使。两个看守利索地替他扒去上衣,接着就有一双大手顺着内衣下面伸进来。那手里攥着冰凉的一块东西,在他胸部移走。他身体颤抖着,本能地往后躲,可后面被看守推着,怎么也躲不过去。渐渐明白了这是听诊检查,他紧张的神情才有些缓解。
一会儿,他们又换了个地方。王好为感觉挺黑,完全没有灯光透入头罩的亮感。他被推入一个夹层间,前后都凉冰冰的。听到机器低沉的嗡嗡声,他感觉出这是透视。这之后,他们歇会儿,又去一个地方。屋内有股血腥气味儿,好为又头皮发麻,身体乱抖。他被架到一张很讲究的床上放倒。他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本能地拼命挣扎,要逃出去。可他如何能逃脱掉?却招来李三儿和看守的吼喝,感觉身上还挨了许多棍子。又觉出很多只手来摁住他。他歇斯底里地扭动嘶叫,但都无济于事。接着他感觉胳膊、腿和腹部都上了固定的箍套儿,身体再无扭动的余地。众人摁他的手都撤了回去。他感觉床在向前移动。哀鸣中,上边有似刀具的凉冰冰的东西探下来……他一时吓得没了魂儿,昏死了过去。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隔屋里。动一动,胳膊腿还在,摸摸胸膛和小腹也完好如初。身上潮潮的,那冷汗还没干呢。又感觉裤裆、裤腿里都湿漉漉的,那是他被过度惊吓尿了裤子。此时他明白了,这只是一次彻底的身体检查而已。但是,他觉得往后的日子还是危险重重。检查的目的是什么?那肯定是干那非法勾当的必要步骤!
他这阵儿才体味到,自己是不愿也不敢死的。死太可怕啦!还是凑合活着好。那就得逃出去,可怎么逃呢?胡思中他又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