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外面，黄气嘟嘟地问：“邱书记，这事儿就算了？”
“不算了我们能咋办？”邱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
“一次次事儿，他们哪回不是顶着咱？木器厂的事，通融会所的事多邪乎？三个大企业都归他们了！而我们也都忍了。我看这次咱决不手软！成立工商、物价和公安联合市场执法队，强制他们降白菜价！”
“不行！”邱考虑一下说：“小黄，你该知道的，陆玉生和北企在平阳百姓中威望极高。这家伙在省里关系又硬得很，做事又处处占理，咱要对他和北企过分，不是他省里告状，就是百姓闹起来。之前咱抓他不成和给北企停电惨败就是例子。三个厂的事，他们有工人支持，通融会所徐大炮事情又做得太黑，不让步就被掀翻了……而这回白菜的事儿，他们有赈灾之实，和市政府又有合同，咱强制降价就会惹祸上身……”
黄不说话了，只是叹气。邱想想说：“你还别叹气，北企那三个‘坐地炮’可恶!该收拾了。”
“那百姓要闹咋办？那个陆也可能向上反映。”
“这回我们要依法占理，又赶上陆不在家，咱就冒把险吧！走，去市检察院。
就市委让白菜降价之事，程志民和颜庭立都向玉生作了电话汇报。玉生听完回答都是：“你们做得对！别理他们。”
其实，还真让颜庭立说对了，所谓的平定菜价，就是‘务虚派’的一种心理找补行为，骆市长在这场白菜危机中不化险为夷了吗！平定节前菜价纯系因派性催生的。
傍中午，地威集团齐副总来北企，提出个新建议：“地威同意付给北企生产误工补偿五个月额，可现款只能给三个月的。剩余两个月的补偿，以北企入股的方式付给。”
送走齐副总，程志民几个议论一番，都觉得地威太悬！管理体制上存在很大问题，并不是个很好的合资伙伴。三人意见高度一致：不同意地威以此方式付另两个月的补偿款。
电话请示玉生，玉生连考虑都不考虑就说：“我和你们三位意见一致：不同意！非让地威掏足五个月的现钱，如果不行，我们正好不搬！”
接电话时玉生和娥子已不在沱县医院，而是在杭州西湖上划船呢。两人十分高兴，嘻嘻哈哈。冬季游人少，在湖上划船没人打扰，别有情趣儿。
原来，娥子身体恢复得很快，三天就从病床上难躺了！这天一早，她和玉生说：“哥，我也没病，恢复身体哪儿不行呢？再说，还有七八天就过春节了，要是买不到车票、机票，咱俩就得从外面过年了！俩妈在家受得了吗？”
娥子的话提醒了玉生，这阵儿他正经历着救娥子的紧张和激动，早把过春节的事儿忘到了耳前脖子后，娥子一说，他觉得是个事儿。看看娥子，身体大体好了。更主要的，她的精神头儿十足，可说是恢复到了事前的状态，欢快得像只小鸟儿。于是就说：“那咱回家！你回家养去。也省得两位妈惦记。”
随之，玉生给娥子办了出院手续。两人出了医院，先去县公安局告辞，表达谢意，之后就打车东来了杭州。
“哥，你一上午老接电话，快向我汇报一下，都啥事儿呀？”娥子边划桨边说。
“嗬！向你汇报？你是谁呀？”玉生坐在船头笑着逗。
娥子用一只桨往他身上撩水，也和他斗嘴：“臭哥！让妖女缠巴几天，忘了你的女主人是谁？快汇报电话的事儿！”
“是，主人。前两个电话是程志民和颜庭立汇报白菜的事儿。说市委邱书记搞节前蔬菜价格控制，去北企下令白菜降阶。让他们顶回去了。刚才的电话是未蒙打的，说地威提个建议，让咱以两个月的生产损失补偿款入股地热开发。我们一致反对。汇报完毕。”
“你说北企有白菜？咱啥时倒上了白菜？”
这事儿是娥子出事后发生的，玉生就给她细讲了一遍。她听后故意生气：“啊！原来是动了我管的钱呀？胆大包天！”
玉生笑：“我即你，你是我也，何谓胆大？”
“少文绉绉的！不过说得我舒服，饶了你！”娥子正经起来说“哥，你这事做得对，我赞成！另件事，不和地威参合也是对的。”
第二天，北企总公司出现了异常情况：程志民等三位副总都没来上班。傍九点，现金员荀娜觉得事情有异，忙打电话联络，可没一位联系得上。三位皆是手机关机。又电话询问三位的家里，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早就上班去了。疑虑中，荀娜接到哥哥荀建打来的电话，他低低的声音说：“小娜，你们三位副总被扣在市检察院，通知陆总。”说完电话就撂了。
荀娜很吃惊，忙给还在远方的老板玉生打电话。可十分不巧，玉生也手机关机。荀娜愣了愣，就向老资格的机械厂厂长刘洪基电话汇报了情况。
刘洪基有头脑，老成稳重，他先通过一个在市委的朋友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原来是市检察院接市委指令扣的人。案由是彻查两年多前的“私卖坦克事件”。刘对北企两年前的事儿很清楚，那正是程志民为首的领导班子执政的后期，当时平阳驻军交给北企五十辆淘汰的59式坦克的拆卸任务，可是这些坦克运进了北企院子，驻军又通知先别拆。这些大铁疙瘩摆在北企院儿里有半年多，驻军也没有新指示。程多次派人讨要存放和保管费无果，也是北企穷急了，有人来买就卖。卖了十几台之后，见驻军还是没反应，就大胆地把剩下的坦克都拆卸卖金属了!北企得款三百五十多万元。都补发了工人的工资。当驻军得知了情况，那五十辆坦克连个铁渣也没了！官司打到市政府，市政府也无奈于穷北企，只好下功夫做驻军首长的工作，得到了问题缓后解决的承诺。后来可能是那驻军的首长转业了，坦克的事儿就再没提起。现在北企已经转制一年多，事情再起，是驻军又找上来，还是市委故意整人就不清楚了。
事关重大，刘洪基也先给玉生打电话，可还是不通。十几分钟后，他召集北企各单位领导在三楼小会议室开会。当他讲了总公司三位副总被市检察院扣押的紧急情况，与会者都很吃惊，又都气愤地嚷嚷。都明白这是市委趁陆总不在家对北企下手，逼三位副总屈从他们！抢险设备厂厂长孟凡杰昨天回来，此时他分析说：“市委这招儿该是‘清君侧’！由市检察院出面扣人，定是市委要把‘私卖坦克事件’往刑事案上归，从而达到逮捕咱三位副总或逼走他们的目的。”
商量怎么办，意见大体一致：就是组织工人去市委要人。最后又是孟凡杰说话：“工人去市委要人这招儿不到最后不可用！一则这会耽误生产。二则以北企在平阳的巨大威信，工人一上街怕全市人都和市委闹起来！平阳就乱了。我看咱还是和老板通电话吧，刚才电话不通他可能是在飞机上。要是上午之前还联系不上，那下午咱二十三位厂长、经理就去舌战邱老心儿！”
孟凡杰这个厂长资历虽然最浅，可“小诸葛”的名号全北企已经认可，他的主意获得大家一致的赞同。刘洪基说：“好！咱就这么办。”